龙中堂愕然一怔,惊疑看向柳含烟,正欲询问,却被柳含烟一把扯住,匆匆退到街边房屋的墙根下,急切叮嘱道:“快,背过身去,别让南宫俊看到。”
他蓦得一惊,急忙面壁思过似的对墙而立,却又忍不住偷偷回望,只见四名砍刀手身后紧跟着一块红底金字的巨大匾额,上写五个栲栳般的隶书大字——风云会总坛!
牌匾后面,南宫俊紧跟一个中年大汉居中而行,南宫俊还正满面堆笑地对中年大汉说着什么。
中年大汉足有八尺余高,紫黑大脸,浓眉细眼,听着南宫俊的述说,他连连点头,还不时回应着什么,心无旁骛地匆匆走过。
眼看数十人的队伍很快鱼贯而过,龙中堂和柳含烟面面相觑一眼,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渐行渐远的队尾,龙中堂惊疑问道:“风云会刚刚成立?”
“不知道。”
“搬家?”
“管他们干啥?一群无赖。”
“他们来国子监干吗?”
“那谁知道?”柳含烟不耐烦地反问一声,不无调侃地笑道:“或许和你一样,去国子监求学。”
“那肯定不会。”
龙中堂讪笑一声,只见风云会众人穿过国子监门前的广场后便偃旗息鼓,驻足不前,井然有序地停在国子监斜对过的一座大户人家门前。
他若有所悟,长出口气,自失笑道:“还以为他们来国子监闹事儿呢,原来他们的总坛就在国子监对过,想必正要更换匾额……”
“快去报到吧,我在门外等你。”柳含烟似乎毫不在意风云会的举动,远远观望一眼,不等龙中堂说完,匆匆前行着催促道:“好鞋不踩臭粪,尽量远离这些流氓。”
“好的好的。”龙中堂亦步亦趋,紧紧相随,应声自嘲道:“何况咱和他们多少有点过节,更不敢再得罪他们。”
“那倒未必。”柳含烟不以为然道:“只要遇上他们胡作非为,指定不能袖手旁观。”
“他们人多势众,只怕招灾惹祸。”
“力所能及呗。”柳含烟莞尔笑道:“大不了和刚才一样,打不过就跑。”
“这倒也是,只是有些危险。”龙中堂劝慰道:“不如去报官……”
“算了吧。”柳含烟不屑道:“那些狗官,只会欺压百姓,哪敢招惹恶鬼?”
说说笑笑中,两人很快来到国子监门前。
国子监大门已经开启,十几个兵丁分列在大门两旁,各个手持长枪,腰挎弯刀,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门前入口处摆放着一张桌案,两个身着墨绿官服的国子监官员正在查验监生们的身份凭证和相关文书。
新来的监生们早已在桌案前排列整齐,两手捧着一叠文书,毕恭毕敬地等候查验。
龙中堂急忙取下包裹,正欲从中取出文书,忽听一阵女人的怒吼声远远传来:“岂有此理,你们讲不讲道理?”
龙中堂愕然一愣,顺声望去,只见十几丈外,几十个风云会会众好像三班衙役似的,疏疏落落地分列在街边那座坐南朝北的广亮大门两旁。
两道长长的人墙,尽管没能把大街封挡严实,可见此情景,过往行人谁也不敢靠近,无不远远避开,仓皇而走。
透过疏落的人影,只见两个彪形大汉抬着匾额站在大街正中,四个开道大汉和四个锣鼓手整整齐齐地侍立在匾额两边,南宫俊和中年大汉并肩站在匾额前面,正齐刷刷地看向对面的大门。
大门深邃庄严,古朴典雅,门柱梁柁上也已漆迹斑驳,陈旧不堪,可挡风板下却悬挂一块崭新的匾额,上刻蓝底金字四个大字——“步月迎风”。字体飘逸,赏心悦目。
匾额下方,三个白衫女子,一前两后,一高两矮,刚刚走出门洞。
瘦高女子居中在前,正厉声怒斥着大步走下洁白的汉白玉台阶:“南宫俊,对面就是国子监,你们不怕王法吗?”
“糟糕!”龙中堂心头一凛,喃喃出声:“好像是风云会上门闹事……”
“我去看看。”柳含烟拔腿便走,轻声叮嘱道:“你去国子监报到,别管这些闲事儿。”
“噢,好的。”龙中堂随口应声,微微一怔,又觉不妥,眼看柳含烟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几步,急忙把包裹背在肩上,匆匆追赶上去,小声劝道:“稍安勿躁,柳姑娘,咱是去劝架,不要不分青红皂白……”
“哎呀我知道。”柳含烟又好气又好笑,不耐烦地呵斥道:“你还不去报到?错过时间可别后悔。”
“没关系。”龙中堂淡定道:“咱们见机行事,一看不妙就报官,反正身后就有官兵……”
可他话没说完,却见南宫俊迎着白衫女子懒洋洋地踱出一步,冷冷笑道:“韩凤娇,你敬酒不吃,又能怪谁?”
“南宫俊,我家宅院,爱买不卖,自当由我做主,你们怎能强人所难?”韩凤娇气愤呵斥道:“难道不卖给你们,你们就仗势欺人,强占民宅?”
“南宫俊,退下。”中年大汉跨前一步,高高举起一块明晃晃的黄金令牌,沉声喝道:“奉王爷钧令,征用逆贼旧院为风云会总坛,所需赔偿,责令其主前往工部认领。若有违抗,严惩不贷!”
“岂有此理?”韩凤娇大出意外,微微一顿,厉声反诘道:“王爷日理万机,掌管天下,岂能参与你们这些龌龊事?定是你们假传王命,胡作非为。”
“大胆!”中年大汉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拿下!”
“住手!”龙中堂怒吼一声,冲过人墙,站到中年大汉面前,沉声喝道:“我乃国子监新生龙中堂,奉劝尔等速速离去。不然,我马上禀告对面学官,将尔等绳之以法,严惩不贷!”
“南宫俊,蚊须针拔出来了呀?”柳含烟如影相随地跟到龙中堂身边,冷冷威吓道:“再不滚走,针上就不是麻药了。”
“你们来得正好。”南宫俊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转而禀告中年大汉道:“方才就是他们两个,阻碍收账,打伤我等。”
“一并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