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并未直奔东京,她决定带李询绕个弯再回去。
一路上,追踪他们的人络绎不绝,一方欲杀李询,一方欲杀上官,分辨不清敌友,碰上哪方都不妙。一旦相遇,必有一方或双方丧命。
两人并肩行走,上官注意到自己和李询身上破旧肮脏的衣物,这时她也察觉到他们衣着的不同,难怪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走,前面有个村庄,我们过去。"
"哎,不是要回去吗?怎么往村里走?"
上官坦诚相告:"你这身装扮太过显眼,我这身也被他们记住了。我们去前面买两套新衣换上,再继续上路。"
"哦。"李询点头赞同:"婧儿,你真是机智过人。"
"怎么不叫我倩倩了?"
"呵呵,还是叫婧儿吧,万一你被抓了,我听到婧儿还不知道是你呢。"
上官突然笑了,语调中带着戏谑。
"怎么,你打算在我被抓后去救我吗?"
这份轻松,让上官看出此人的本质并不坏,只是有些痞气,喜欢口舌之快,但大方向上都是善良的。
李询点头,认真地说:"我会立刻赶过去的。"
上官听见这话,心中略感安慰,可紧接着李询又开口了。
“接着,我会亲自施刑,皇城司的所有残酷刑具都会一一用在你身上,再加上我独创的。嗯,还有十几个壮汉。”
“你!”
上官怒了,伸手就要教训他。
李询早有预料,话音未落,已做好逃跑的打算。
然而弱者怎能逃脱雄鹰的追捕。
上官揪着李询的耳朵,颇有几分悍妻训夫的架势。
“你刚才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
耳朵生疼,上官的力气可不小。李询连忙解释。
“我亲自来会很温柔的,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肯定不愿被人一览无遗。恰好我都见识过,我动手你或许能忍受些,而且我力气不大,就算揍你,也是轻轻的。”
上官的手稍微放松了些:“这还差不多。不对,你还提到了你自己发明的,还有十几个壮汉!”
又是一扭,这次力度更大。
“哎哟,哎哟。我能发明什么,我现在连皇城司的大门朝哪都不知道呢。至于那十几个壮汉,全是我自己吧。”
“这才像话!”
彻底松开手,但总觉得他的话里有漏洞,却又无法指明。
两人就像真夫妻一般,打打闹闹地进了村子。李询故意逗弄上官,他心思细腻,上官一直嚷嚷着要去看牢里的同伴。李询担心万一他们不幸遇难,上官会因愤怒杀他,或者干脆不给他解药,那他就完蛋了。现在与上官这般嬉戏,也是因为李询看出她涉世未深,至少在男女之事上是无知的。
作为情场老手,李询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撩拨她,趁她还没动杀机,用这种方式在她心中种下些许情愫。
至于产生感情后的结果,李询不关心,他已经规划好未来的生活,找昭君谈人生,深入浅出地讨论如何打败她,平日里与继亭拌嘴娱乐,拌嘴输了就再去找昭君聊人生,出门在外,为了保命,身边必须带着香君。
这样的安排多么明智,多么有趣。
满身尘土的上官带回了两件麻布衣裳,看来是偷来的。李询还没试过这种衣物,虽然内衬柔软,但总觉得穿上身有些僵硬。
小镇外,富安跪在两个手下残缺不全的尸体前,一个没了头颅,一个被刀从背后刺穿。他们被乌鸦啄食得面目全非。
“两位兄弟,是哥哥对不起你们,让你们丧命。你们安心上路,家里的事哥哥会替你们照看。”
拭去泪水,富安站起,对部下吩咐:“在此为他们暂且安息,待到合适之时,再给予他们应有的葬礼。”
富安沉重的步伐,以及小镇中的继亭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牵绊。
正如她们在马车中所推测的,那些强盗是否就是凶手。此刻,站在医馆门前,继亭等人哑口无言。
这家医馆,是距离小镇西门最近的一家。富安只因那位大夫见过他们,便痛下杀手。询问之时,大夫正独自在医馆内,他的学徒因外出送药熬药,侥幸逃过一劫...
上官和李询疗伤时,这位学徒也在场,因此他见过二人。
听说医馆尚有一学徒存活,三人立刻想到向他询问详情。
然而,人命关天,学徒已被衙役严密看管,杨志试图接触都未能如愿,就连简单的询问也被拒绝。直至昭君出示了李京的手书,才得以见到这位学徒。
阴暗的牢狱中,学徒惊魂未定,蜷缩在角落。昭君三人显然对这样的环境感到不适,尤其是继亭,刚踏入牢门,就被那刺鼻的气味熏得直犯恶心。
她用香帕掩住口鼻,认真地提问。
“此人,你可曾见过?”
昭君手中握着李询的画像,那是她亲手绘制的。青楼女子的手艺非同一般,画像上的李询栩栩如生。
学徒仿佛被吓得失去了理智。那天傍晚,他送药回来,看见医馆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以为师父外出看病,岂料开门便目睹师父倒在血泊之中。
那一刻,学徒惊骇不已,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随即奔向县衙,途中还遇上了前去报案的客栈掌柜。
两起命案,让学徒更加恐惧。
昭君再次举起画像询问,学徒依旧沉默不语。
身穿红衣的香君走到他身旁,皱眉踢了他一脚,这举动与她平日的温婉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