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情绪,朱高炽带着书童一同出门。一顶富丽的轿子静候在外,几位健硕的轿夫恭敬地侍立,他们同时也是此次行程的护卫。
“请世子殿下登轿!”
“我倒想骑马前往。”
朱高炽摊开双手,前世的舒适出行早已让他对这种颠簸的轿子失去兴趣。
即便身为燕王世子,也无法像那些武将一般,在京都策马直入皇宫。
看着眼前的轿子,朱高炽选择了妥协。
随着轿夫的呼喝,队伍缓缓朝皇宫行进,王府侍卫手持燕鳞刀紧随其后。
不久,学馆的建筑群映入眼帘,朱高炽挥手让轿子停下,最后这段路,他决定步行。
刘三吾上午入宫述职,今日的学习便自然而然地延至午后。
推开宫门,看见仆人们清扫着洁白的玉石地面,一见燕王世子,纷纷匍匐在地,只敢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带刀侍卫的陪伴更显他的威严。
朱高炽环顾四周,红墙映照着金瓦,在阳光下呈现出独特的景致,可惜以往乘坐轿子,错过了许多美景。
马皇后酷爱花卉,故皇宫内四处弥漫着各种花香,朱高炽大步向前,走向学馆。
跨过高大的门坎,镌刻着“学馆”二字的金色牌匾赫然在目。
“殿下,刘舍人还未到,不妨在此稍作休息,躲避一下烈日!”
朱高炽正疑惑学馆为何紧闭大门,屋檐下传来一声呼唤。他回头望去,只见那人身披银灰铠甲,腰间佩着长剑。
“末将是傅忠!”
铠甲之人远远鞠躬,自报家门。
“原来是国公府的公子,今日一见,果然风度翩翩,气宇轩昂!”
马屁虽多,却总能讨人欢喜,傅忠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傅忠,乃颖国公傅友德之子,是明朝的一位重要将领。
“不知国公大人近况如何?”
朱高炽行礼问候,随之客气交谈。
“多谢殿下关心,家父身体康健,还想再披甲上阵呢!”
傅忠目光闪烁。
"国公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随先帝征战四方,必然积累了无数隐疾,身体状况务必重视,我们这些后辈自然要多关心一些。" 朱高炽稍作停顿,慢条斯理地说道。
颖国公傅友德毕竟属于淮西派系,历史的轨迹表明,若建文帝顺利登基,他们都将难逃先帝的暗中清算。
"多谢殿下关怀,微臣必定留意身体。"
"这是应当的。"
朱高炽笑容温和,站在廊檐下,目光投向书房的方向。
"不错嘛,朱儿,已经开始接触朝中的权柄人物了,看来你确有争霸之心。"
秦皇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作为曾经的天下主宰,他深知那个位置的重量。
"别急,这只是个开始。"
"吱——呀——"
伴随着木门的开启声,上书房的门户从内侧打开。朱高炽与傅忠告别,稳步离去。
短暂的对话,却让他深思,傅忠天生就是将帅之才,但一想到洪武二十七年颖国公全家的悲剧,朱高炽便感到痛惜。
年迈的先帝担忧孙子无法驾驭将领,竟选择了最直接的手段。
先是蓝玉被清洗,接着顺藤摸瓜,清除所有可能威胁建文帝的武将。
"诸葛亮先生,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不必丧命!"
朱高炽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大胆的设想。
"如果能将他们收为己用,对我大有益处。"
思绪翻涌间,他步入了上书房。
中书舍人刘三吾带着几位夫子已在堂中等候。
朱高炽的目光逐一掠过夫子们的脸庞,最后定格在一位身着布衣的儒士身上。记忆中的片段快速闪过,一个鲜明的名字跃入眼帘。
此人正是大儒宋濂的弟子,被誉为"神童"的方孝孺。
"见过刘学士,见过各位夫子。"
朱高炽与众皇族子弟恭敬地向儒士们行礼。
几位接受过正宗儒家教育的夫子以君子之礼回礼。朱元璋自己读书不多,故对子孙的教育要求极为严格。
太子朱标年少时,朱元璋特地请宋濂担任他的经学导师。
宋濂治学严谨,即使学生是皇族子弟也不例外。一旦朱标犯错,他会毫不犹豫地用戒尺惩戒,调皮的朱棣也因此尝到了皮肉之苦。
朱棣对此曾心怀不满,颠颠地跑去向朱元璋申诉,结果反而招致了第二次责罚。
"今日,倒是燕王世子来得最早呢!"
方孝儒微笑着对刘三吾说。
闻言,众人皆露出诧异之色,朱高炽素来是最后一个发言的,有时甚至会迟到,今日难道是出现了罕见的日出西山?
"诸位师长,以往是我懵懂无知,辜负了你们的厚望。皇祖父与我有过深谈,我决定洗心革面,奋力追赶。"
朱高炽说着,目光真挚地望向方孝儒。
刘三吾注视着燕王世子这不同寻常的表现,想起早晨bixia离别时的叮嘱,心中涌起一丝欣慰。
如若燕王世子能及时醒悟,大明的未来将增添一股力量。作为臣子,他理应全力以赴地教诲。
bixia所言不虚,看来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将忙碌不已。
望着朱高炽谦逊有礼的模样,刘三吾仿佛在那一刹那看到了bixia的影子。
毕竟是燕王世子,浪子回头,那份独特的气质逐渐流露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
刘三吾心中五味杂陈,连说两个好字,看来今日的书房会异常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