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刘三吾抬起手指向李景隆,正欲呵斥一番,却又瞥见默不作声的朱高炽殿下,终是将口中即将出口的责备咽回肚中,只化作一声冷哼。
“你的计策倒是有几分独到之处,但曹国公,你身为朝廷重臣,频繁出入欢宴之地,实乃有损大明颜面。然鉴于你此次献策有功,若此事办妥,先前的过失便一笔勾销了。”
朱高炽殿下起身,一句话便化解了两位仙君间的微妙冲突。
“多谢殿下宽宏大量!”
李景隆虽皮糙肉厚,但唯恐此事被妻子知晓,当下忙表谦卑。
“嗯!既然你对那些仙楼秘境了如指掌,不妨详细述说一番那位栖霞宗首席禅师的情报吧。”
朱高炽的目光落在李景隆身上,心中对其所述之事亦感好奇……
回殿下,紫霞仙脉附近便是秦淮灵河之阴流,据情报所知,那栖霞古刹之首座高僧,常于黄昏论道完毕后,便驾御法宝隐匿行迹,直往灵河源头而去,然而其出入之地,微臣却是不得而知。
"不过,微臣倒有一策,或能一举收服那首座高僧!"
"只需我等以皇家威严施压,将其擒获,彼必不敢逆命。届时便可引渡其为我方密探,抑或是派遣精通易容秘术的天衣卫,化身佛门弟子,潜入栖霞古刹之内......"
言至此处,李景隆思维如泉涌,朱高炽亦频频颔首,想来昔年有蓝玉大人压制,故其才智未得施展。
至于那首座高僧心志动摇与否,不必忧虑过多,已有祖上赐予天衣卫指挥令,派出密探稍作查探,即可明了端倪。
听得此等手段,赤忠陷入深思,刘三吾面色忽青忽红,似是开启了全新的认知领域。即便心中抵触,然见皇孙殿下并无异议,只得勉强支撑。
然而无论如何,这计策眼下实乃最见效且最具威力者:"一旦天衣卫渗入栖霞古刹,就如同猛狼闯入羊群,但擒贼先擒王,一旦掌控住他们宗祠重地,那栖霞古刹自会土崩瓦解!"
李景隆伸手,紧紧握住,示决心。
"二位大人,届时需诸位筹谋文书事宜,以便堂堂正正地处置那些僧侣!"
"颇有见解!"
朱高炽微笑着颌首。
"蒋瑾督使,速查明那位首座高僧的踪迹,待天黑之际,我等即刻行动!"
蒋瑾领命离去,刚至门口,却被刘三吾唤住。
"殿下,您也要亲自前往?"
刘三吾一愣,旋即醒悟过来,那种污秽之所,殿下岂可涉足其中,切不可涉险啊!
"何出此言,只是擒拿一名修士,孤为何不能亲往?"
听闻此言,朱高炽立刻显露出自祖父那儿习得的威严气息,刘舍人脸上的困惑顿消,一时语塞。
......
夜幕降临,秦淮灵河之上,盏盏星灯依次点亮,彩绘船只悄然离港,随波荡漾向河水中央游去,粉色轻纱帘幕后传来女子妩媚笑声与流水声交织,构成一幅勾人心魄的画面。
河畔亦热闹非凡,市民结伴而行,手中提着精美的灯笼,携儿带女游玩嬉戏,街道中央马车络绎不绝,偶尔驻足,步出一位身着华贵锦袍的豪门子弟......
尽管难以揣摩古时为何不禁制灵韵楼的经营,但这番繁荣的景象依旧赋予了仙都府无尽的生机与活力。一股浓郁的醇香自不远的幽深胡同内弥漫而出,夹杂着一丝丝佳人肌肤上的檀麝香气。
在一隅隐蔽之地,一辆适中的马车徐徐停靠。一位体态丰腴、额阔耳大的中年修士从中走出,他在暗中似是还顺手捋了捋发髻,显然生怕自己精心打理的道髻有所松动。
“请引路。”
驾车的小童恭敬答应一声,接过中年修士手中的赏赐灵石,便穿梭于狭窄胡同,传达消息去了。
“缓些,缓些,我有些跟不上了。” 由于体型缘故,中年修士行走片刻便需稍作歇息,使得小童面露无可奈何之色。
“前辈,您可要快一些啊,要是误了时辰,鱼秋仙子恐怕就被别的修士预约了呢!”
中年修士一听此言,不由得勃然大怒:“哼!胆敢阻挠本座之事者,贫道定以海量灵石砸碎其修行之路!”
鱼秋仙子乃是京师之内声名远播、身价最高且才情出众的女子,仅以歌舞双绝来赞誉她,尚显不足。欲想成为她的秘境之友,须掷千金之重的上品灵石方可!
这位中年修士费劲周折方才求得这一宝贵机会,怎肯轻易错过?他咬紧牙关,紧跟小童身后加速前行,不久之后来到一处略显残破的木门前——这便是灵韵楼的后门。
此时,早已守候在相邻二楼窗口的李景隆见到那腆肚翩翩的身影,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旋即转身步入一间静谧的茶室。
“殿下,鱼儿已然上钩。”
此刻,朱高炽端坐其中,身穿富贵人家子弟的服饰,桌面上铺陈着一局仙棋,正与刘舍人棋逢对手。
“嗯,好。”
“那我们此刻便动手么?” 李景隆小心地询问。
“曹国公,你出入此地多矣,可曾不知修士何时最易露出破绽?”
朱高炽手中棋子落下,面上浮现出一丝促狭笑意,对面的刘三吾顿时愣住,目光投向棋盘,方知自己已败北。
“殿下,您的意思是等待他……”
李景隆心领神会,随即退出茶室,轻轻吹出一声口哨。
哨音在黑夜中回响,数个潜藏在阴影里的身影微微颤抖,随之恢复如常。
待到那位中年修士踏入那间以粉色霞光装点的闺阁,一张无形的阵法大网悄然将其笼罩其中。
月隐西天,那张网愈发收紧,而李景隆则紧紧贴在窗户上,直至那一室灯火瞬间熄灭。
“行动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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