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王爷陷入对宝剑的痴迷,公孙让的嘴角也不由得沉了下去。
朱家人总有一份共性,面对家人时总容易心软,如今朱榑已踏上一条不归路,作为谋士的他必须鞭策这位王爷,坚定不移地前行。
为了那个崇高的事业,他已经付出过生命的代价,若是朱榑仅因一份赏赐就停滞不前,那么他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绝不允许这样的命运降临,真正的霸者,当不拘泥于寻常手段!"
思绪至此,公孙让缓缓站起,审视着帐篷内的陈设。他发现除了三个神秘的箱笼,书案上竟多出一封泛着魔力的信函。带着好奇心,他缓步走近,仅一眼便将信中的秘密铭记于心。
"公孙大人,多年以来,父皇终于认同我的价值了!"
朱榑突兀的声音响起,令正专注的公孙让一阵心跳加速。
"但这仅仅是一把象征荣耀的战刀吗?它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的故事?"
公孙让抑制住内心的震撼,假装平静地缓缓开口。
"王爷,据我们在王城的密探报告,那天朝会上,皇孙殿下欲授予您统治北方的权杖!届时,就连燕王也要听从您的号令,只可惜,被陛下阻止了。"
"如今,蒙古铁骑已然退却,高丽沦陷,四弟只负责镇守北平,大明北方领土,岂非由本王说了算?我这个侄儿还算清醒,就算父皇允诺,这样的重任本王也无法接受!"
朱榑傲然一哼,手中战刀摩挲出微光。
"但我们手握不足三万的部队,想要驾驭整个北方实属不易。若您接手此事,便可堂而皇之地向陛下请示,扩增私人卫队的权利!"
公孙让眼中闪烁着炽热的期待,仿佛已经预见了那一刻。
"你以为朝廷的大臣们都是愚钝之人吗?就算父皇答应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任何反对的机会,奉天殿的屋顶都可能因此掀翻。本王也想,但这刀是个预兆,只要持续建功,扩充军队的时机总会到来。"
朱榑的设想太过理想,历史经验告诉他,任何夺权之事,往往在暗中策划,悄然执行。如此公开挑衅,用不了多久就会招致灾祸。
公孙让并未回应,只是轻轻摇头,恰巧朱榑回头,看见了他的反应。
"公孙大人,有何见解,不妨直言!"
眼看事态渐趋明朗,他不再掩饰,视线重新聚焦在那把战刀上。
"王爷,这刀并非认可,也不是预兆,而是警示!"
"你这是何意?"
朱榑虽未深思,心中却已略有所感,右手不自觉地紧握刀柄。
"陛下赐予你此刀,正是为了提醒你引以为戒。战刀名为安北,陛下期望你能安然守护北方疆界,真挚地履行守护国门的职责!"
"那又如何,这是我应尽的本分!"
朱榑皱紧眉头,心中的激情如同被冰水浇熄。
"任何刀都有其鞘,但陛下赐予你的这把却偏偏没有。锋芒毕露,这难道不是一种警告吗?再者,臣虽不知王爷与这刀有何深缘,但皇宫珍宝无数,仅赠予一把伤痕累累的刀,未免过于吝啬!"
"这把剑,象征着我与父王的盟誓,于我而言,任何宝物都无法比拟,你继续讲下去!"
朱榑面色如常,将剑缓缓放入古老的铁盒,语调转为深沉。
"殿下,您是否深思过,陛下或许坚守诺言,但更想借北方戍卫之职将您束缚在此地,不是吗?"
公孙让的声音冷冽如冰,犹如利剑直刺朱榑的心扉。
确实,一旦接受了守护北方的重任,他那支本就有限的军队将彻底被牵制,他那些雄心壮志也将因此受阻,无从实现。
"父王不会这么做的,只是……"
朱榑眉头紧锁,心中微存的侥幸让他试图辩护,然而沉默良久,仍无法说出半个字来。
"如今高丽已被征服,燕王可谓近水楼台,大批宝藏将通过北平流入大明腹地,这些,陛下可曾分毫予殿下享用?"
这番直言不讳令朱榑愕然,整个高丽的财富仿佛都有他的一份,但他从未想过索取那些所谓的资源回报。如果没记错,侄儿曾提及,高丽境内富含矿藏,正是漠北所匮乏的资源。
况且,他曾致函老祖宗,信中只提及需求火器与铸造火器的匠人,可那信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想到这里,朱榑心中一片寒凉。
"说到底,陛下仍是在防备殿下,根本不打算让您有机会离开漠北,唯有如此,才能确保皇孙殿下在京城安然成长,最终继承大统!"
公孙让的声音再次响起,每字每句都在加剧朱榑内心的疑虑。
实际上,他每句话都是对老祖宗书信中言辞的曲解与推测。作为谋士,他对朱高炽朝堂之上的言辞已有所领悟,将两者结合,定能激发殿下的斗志。
"殿下,您对宝剑如数家珍,岂不正中陛下下怀?臣虽不明您与陛下的盟誓关乎何事,但正是这份盟约,束缚了您,让您无法全心投入我们的宏图大业!"
"皇孙殿下说给予您权力,不过是做表面文章,年幼的他心机深沉,竟欲以北方防线羁绊殿下,让您无法抽身……"
一句句步步紧逼,如星星之火,悄然灼烧着朱榑内心的脆弱。
"住口,你质疑父王的誓言吗?这不可能!"
粗犷的打断,表面上制止公孙让,实则他心底已默许了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