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热，皇后很快就脱掉了沾湿的外衣，随手解下腰间那根同样被水打湿的腰带。
皇后信不过霍心兰，因此霍心兰并没能上前侍奉，而是隔在屏风外站着。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将她和碧珠手中捧着的衣服送进去，供皇后挑选。
摸着那些冰肌玉嫩的料子，皇后眼中闪过不屑。
“陛下真是疼你啊，这么好的料子，全给你做了这么几身衣裳。”
听着她阴阳怪气，霍心兰恭恭敬敬地说：“陛下慷慨，对后宫诸位姐妹都很好。”
屏风内传来皇后的冷哼声，之后再没了动静。
霍心兰主仆被皇后的贴身宫女请出去，她也不气馁，只是丢给碧珠一个眼神。
碧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皇后的贴身宫女要服侍皇后，自然不会将这些替换下来的衣物随身携带，肯定会交给身边的小宫女，由她们带回凤仪宫。
碧珠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就有办法拿到皇后那条腰带。
趁着皇后换好衣服后，继续去找天武帝聊天，变着法子套他对朝局的看法，碧珠悄悄溜出章台殿，找到了前去为皇后将衣服送回凤仪宫的小宫女。
……
天武帝的嘴很严实，皇后不想让霍心兰和谢贵妃占了便宜，不敢问得太过明显。
她与谢贵妃一无所获地离开，天武帝倒是想起了朝局之事，强打起精神，让阮阅把近期的折子都送过来供他阅览。
这个时候天武帝都不喜欢有人打扰，霍心兰很识趣地走出章台殿。
她先回了一趟钟粹宫，去探望傅锦年和傅笙笙。
这兄妹俩最近没了长辈压制，在钟粹宫中过得别提多开心了。
霍心兰过去的时候，兄妹俩正在院子里玩沙包。
那欢呼声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
霍心兰陪他们玩了会儿，见到碧珠风似的跑回来，便知她已经查到了结果。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派周培在外面守着，霍心兰压低了声音问：“如何？能看出来皇后那条腰带是真的还是假的吗？”
“奴婢瞧着像真的。”碧珠道。
霍心兰很喜欢那条腰带，经常佩戴，因此作为她贴身宫女的碧珠对这条腰带很熟悉。
“奴婢看了，针脚、图案、缎子、玉石都和您那条一模一样，不像是作假。”碧珠越说脸色越差，“不是皇后的话，那就只剩下谢贵妃了。”
谢贵妃说腰带被偷了，这一点霍心兰相信。
这年头一件没补丁的衣服都能去当铺里换不少银子，更别提那样一条绣工上好，还镶嵌有宝石珍珠的腰带。
赵宝林在假山中捡到的那条腰带，有可能是小偷在转移赃物的途中不小心遗留下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即使证明腰带是谢贵妃的，也无法确定伤害傅司辰的凶手是谁。
宫妃既然能偷情，那宫女也有几率接触到外男，从而发展出私情。
查到这里线索就又断了。
霍心兰有些烦躁。
看着在屋外和傅锦年玩耍的傅笙笙，霍心兰别无他法，又只能把希望放到女儿身上。
“笙笙过来。”她走过去抱起女儿，在女儿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小家伙立刻笑嘻嘻的。
【嘿嘿，娘亲亲我了。】
霍心兰莞尔。
女儿还是那么的可爱。
她抱着傅笙笙，示意傅锦年在身旁坐下，假装随意地跟他开口闲聊：“这些日子母妃都在章台殿侍奉陛下，你们最近怎么样呀？”
傅锦年拍拍小胸脯跟她保证：“您放心，我把妹妹照顾得可好了，哥哥也会时不时地来探望我们呢。”
霍心兰自然知道他把傅笙笙照顾得很好。
她人虽然在章台殿，但又不是对钟粹宫就不管不问了。
听到傅锦年主动提起傅司辰，霍心兰叹息道：“司辰之前病了四年，这些日子才好转，在朝中的根基大不如前。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他到这个地步！”
提起这个，傅锦年也很生气：“这两人肯定是担心哥哥揭发他们的私情，才会害哥哥！”
说完他意识到失言，紧张地望向傅笙笙。
傅笙笙则诧异地望着他。
【哇塞！哥哥好厉害，居然知道是有人偷情才害了九哥哥。】
时间太长，小家伙已经忘记自己之前在心中念叨过这件事，还当是霍心兰和傅锦年从其他渠道知道了这事。
见她没有起疑，霍心兰与傅锦年都松了口气。
霍心兰不着痕迹地说：“宫规森严，也不知道是哪两个人胆大包天，竟敢做出这等事情。”
她这显然是来套话的，就连傅锦年都听得出来。
奈何傅笙笙没能听出来，还在心中应和。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是谁要害九哥哥。】
【哥哥那么聪明，但是为了衬托出男主更加聪明，在这个世界原本的世界线上，哥哥这么优秀的仍旧要去死，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这么优秀的哥哥，就这么成为了炮灰，而害他的人来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真是叫人生气。】
听着傅笙笙心中的碎碎念，霍心兰与傅锦年思绪万千。
原来这个世界是有主角这种东西。
而他们都是配角。
都只是为了衬托主角而存在的。
因此哪怕她的女儿身怀神异，知晓部分未来，都无法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傅司辰。
看来这件事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查了。
霍心兰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见时候不早了，天武帝可能要喊她过去，霍心兰站起身来跟孩子们告别。
她正要离开，傅笙笙忽然扑到她怀中恋恋不舍地喊：“娘亲。”
自从这孩子能够逐渐开口说话，霍心兰平时教她的称呼都是“母妃”。
“娘亲”这个词其实有些禁忌。
正如天武帝所说，皇子公主们的正经母亲只有皇后一个。
他们这些妃嫔是妾，而妾室是上不得台面的。
如今外头之所以都尊称一声娘娘，无非因为她们是天武帝的妾，身价跟着水涨船高。
傅笙笙年纪太小，虽然还不是很明白宫中尊卑有序，但也很乖巧，平时很少在外人面前喊娘亲。
这糯糯的一声娘亲，把霍心兰的心都要给喊化了。
她连忙抱着女儿亲了一下，宽慰小家伙：“笙笙不要难过。母妃忙完了章台殿的事就回来陪你呢。”
傅笙笙乖巧地点点头，抓着霍心兰的衣角糯糯地说：“娘亲先去查谢贵妃吧。”
霍心兰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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