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口。”
叶观南狐疑地盯着宋问,“姐,你莫不是又在琢磨怎么跑路?”
宋问哈哈一笑,端起果酒一饮而尽。
“我不跑了,我要跟对面那个死磕到底。”
“宋姐,你就算单纯地跟他斗寿命你也斗不过啊。”
“曲线救国,懂不懂?”
“比如?”
与此同时,小二端来了一碗热气滚滚的白米粥,叶观南口水差点掉下来,宋问给叶观南盛了一碗。
“这个里面加了不少好东西,你试试。”
看到宋问如此殷勤,叶观南突然吃不下去了,他的脑海里来回回荡着桓荒说过的话,顿时打了个冷颤。
“宋姐,你是不是在谋划什么大事啊?”
宋问承认得干脆,“是啊。”
叶观南当即把碗推了回去,“姐,我还是走吧,你的东西我吃不起。”
“放心吧,我不会坑你的。”
“谁知道我会不会是第二个小六。”
宋问平静地剥着虾,很快就小半盘了,她将虾肉倒入叶观南碗里,用瓷勺搅拌了下,送到叶观南面前。
“放心吧,已经有一人因我丢了性命,我不会再干这种蠢事了。”
叶观南听后才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粥。
不想宋问又说,“强攻不行可以巧取。”
叶观南小心翼翼道,“宋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打下整个黄泉。”
“以宋姐的霸气拿下三界都有可能。”
叶观南诧异地抬起头,不知何时晏水寒已经出现在叶观南面前。
晏水寒冲宋问笑了笑,拉了把凳子坐下。
“宋姐,今天吃得真好啊,可以添一副碗筷吗?”
叶观南惊喜道,“晏兄怎么来了?”
晏水寒手一挥,小店的门被关上了,随即叶观南听到门外传来吵吵囔囔的声音。
“这?”
叶观南诧异地指着大门,小二火急火燎地往这边来了。
“这位爷,你能不能把门口的那两个纸人给撤了?你左一个,右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店死了人。”
晏水寒不冷不热地说,“你们本来就不是活人。”
“但你这两个纸人,还是白色的,小店开门做生意寻的是喜庆,你这也太不吉利了。”
宋问嘲讽道,“做鬼的还讲风水啊。”
小二耷拉着脸道,“入土最讲风水。爷,你把那两个纸人撤了吧。”
“来不及了。”
门外的躁动越来越厉害,吵吵闹闹的好像一群人吵了起来,叶观南不禁蹙眉。
“晏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有生人闯进来了。”
“生人?”小二惊叫一声,“要死了,得赶紧禀报殿下。”
晏水寒冷静道,“我已经派纸人去了。”
小二搓着手心,神色慌张地走到门边,拉开门缝看了一眼,然后一脸见到鬼的表情。
“这位爷,你要不纸人多摆两个,我瞧着外面生人挺多的。”
叶观南也坐不住了,晏水寒急忙按住他。
“南兄,别去。”
“到底什么情况?”
“闯进一支生人军队,我刚仔细看了看,应该是支被溃败的军队,这种刚打了败仗,身心俱疲与万念俱灰下最容易误入。”
“大概有多少人?”
“千人应该是有。”
“千人?”
叶观南听到这个数字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无论是修行之人还是鬼神之躯,最忌讳的是与生人发生碰撞,一则坏修行,二则犯天归。
晏水寒安抚道,“等殿下过来吧,从前生人误入的情况也是有的,但这么大规模的还是第一次。”
“冥界会出面吗?”
“他们自己的事都忙不完,何况南兄也是公务员出身,办事效率应该最清楚。”
小二紧张地四处张望,几乎每扇窗户上都贴着几张脸,无数双手同时正拍打着大门,像骤然来临的暴风雨急促地敲打着这摇摇欲坠的木屋,屋内昏昏沉沉,烛火摇摇晃晃。
当然,大街上的情况也很不乐观,各种叫喊声和打杂声不绝于耳。
小二吓得直冒冷汗,抓着晏水寒的手恳求道,“爷,你要不再弄几个纸人,我怕撑不住啊,来的太多了。”
“好好。”
晏水寒应付着打出几个纸人,顿时,原本晃晃悠悠的木头顿时坚挺了,众人来不及松口气,只见其中一扇窗户被打碎了。
一双熊掌大的手粗暴地扯下了窗棂,旋即第一个生人顺着窗户爬了进来。
叶观南顿了两秒,用古怪又凌厉的眼神打量着宋问,随即将她拉到身后。
很快,第二个人也爬了进来。
有一便有二,第二扇,第三扇窗户都保不住了,晏水寒的纸人很快成了一地的废纸,木门再次被拍得摇摇晃晃。士兵们像蟑螂一样,通过窗户鱼贯而入地爬了进来。
终于,大门也守不住了。
纷涌而至的士兵像那一夜看到的蜘蛛,一个踩着一个涌了进来,叶观南赶忙布了个结界才得一块清净之地。
这时,宋问突然大喊道,“后面,他们从后面来了。”
叶观南回头一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扇墙竟被生生拆下了。
要知道,这里不少建筑都是木头结构的。
更多的士兵挤了进来,当他们那一桌的美味后,更是流着哈喇子不断往上冲。
一瞬间,叶观南的那一寸地盘成了众矢之的。好在结界够结实,抵挡一阵子问题不大。
叶观南冷道,“没事。”
小二心疼得大喊,“都别摔,都别摔,这得损失多少钱啊。”
叶观南焦急道,“晏兄,纸人的信息带到了没有?殿下怎么还不来?”
晏水寒双目微阖,两指并拢,叶观南见他眉头紧皱也冒冷汗了,倒是宋问见士兵无法冲破结界反而轻松了。
“到底行不行啊。”
小二急得直跺脚,叶观南低头看了眼,感觉这木地板快要被他跺出一个地洞了。
半晌,晏水寒艰难地睁开眼。
“殿下寝室的门关着的,纸人拍了半天都不见开门。”
“什么?”叶观南差点喊出来,“大白天的睡觉?”
宋问不阴不阳地说,“要是有美人在塌,三天三夜下不来床也不是不可能。”
叶观南和晏水寒同时看向宋问,小二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我跟随殿下数载,从不知殿下何时近女色。”
宋问耿直道,“那他大白天的关门干嘛?”
几人顿时无语,宋问得理不饶人,继续发出灵魂拷问。
“还是你的纸人不顶用,敲门声不够大?”
“够大绝对够大。”
叶观南撇过头当什么都没听到。
就在这时,叶观南感觉结界颤了颤,似乎有被打破的迹象。要知道几百号壮汉同时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他布得再结实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果然,围攻的士兵们突然步调一致地退出一条道,下一秒,另一群士兵抬着门板向他们嘶吼着冲来。更要命的是,他们不仅从正面进攻还从前后左右一起进攻。
“我的门!我的门!”
伴随着小二的哭喊声,不止小店的门窗被拆干净了,叶观南的结界也破了。叶观南急忙出手去挡,但面对的是一群活人,这个力度很难把握。
一时间,几人陷入了混战。
场面混乱到叶观南看到无数张脸同时在晃悠,几十个拳头先后落在身上及脸上。
啪啪啪……
叶观南的耳边不时传来踩踏声,他抱头蹲在角落里,身上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拳。叶观南回过头惊愕地发现晏水寒和店小二都不见了,宋问不知何时被冲散了。
四周一片混乱,无数个彪悍的身体快要将他挤成肉包。
他娘的,都冲着我打吗?叶观南在心里骂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像天上掉下一块巨石。所有人受到巨响的惊吓,纷纷转过身,叶观南借机逃了出来。
他看到桓荒冷着脸站在路边,在他身侧果然有一个巨坑。
终于等来了救兵,无生门的伙计们纷纷挤了过去,一时间形成了两派对立的人马。
“你们是谁?可知道这什么地方?”
士兵们面面相觑,很快人群中有个大个子站了出来。
“知道,这是阴阳交界。”
晏水寒错愕道,“原来是知道的。”
桓荒继续问,“来干嘛?”
“我们想留下!”
晏水寒笑出声,桓荒沉着脸继续说,“我可以派人送你们回去,但留下来,不可能。”
“早想过你不会答应,所以。”
大个子说着露出一个坏笑,旋即手一挥,只见宋问被押了出来。
“怎么样?殿下要不要考虑下?”
桓荒不屑地笑了,“这世间还没人威胁得了我,要杀便杀,但尸体得留下。”
宋问应该猜到桓荒会这么冷漠,但想不到他居然连谈都不谈一下就叫撕票,顿时觉得受到了巨大的侮辱,急得大叫。
“殿下,我可是朱厌的心头肉啊,他最好我这口,你怎么能说杀就杀呢?”
桓荒冷漠地回,“不缺一块牙签肉。”
大个子预料不到宋问竟这么不值钱,连谈的机会都没有,顿时觉得抓了个鸡肋,手一紧,更加发狠地捏住宋问的脖颈。
“殿下,我再用点力,她可就死了。”
宋问像个木偶被提了上来,她无助地拍了拍大个子的手臂,挣扎无果后,泫然欲泣道,“殿下,我们这一辈子的缘分就到此了,我们来世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