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染宁这仙尊也是当了个寂寞。
自己肉身之中。
还有个灵魂。
都没察觉到。
假冒伪劣果然就是跟正品比不了啊。
许是二人本就同根同源。
原身也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如果不是今天。
见哥哥为自己的离去神伤。
可能到曲终人散的那一天。
薛染宁还发现不了。
自己又变成双重人格了。
妹妹的“出现”似乎并没有缓解薛靖戎的哀思。
反倒让这个铁血男儿。
哭的像个孩子。
母亲早逝。
父亲常年在外征战。
短则几个月。
长则数年之久。
薛靖戎自然而然的担当起了长辈的角色。
虽说长兄如父。
可他也不过比妹妹大了两岁。
父亲每每出征都是九死一生。
临行前告诉他要好好照顾妹妹。
可小小年纪的他。
除了看着父亲的背影。
有样学样。
他又哪里懂得怎么平衡兄妹之间的关系。
每次都是原身千方百计的逗哥哥开心。
薛靖戎却学起了大人模样。
板着稚嫩的小脸。
指责妹妹不像个高门贵族家的大小姐。
毛手毛脚。
小时候的原身。
似乎也像眼前的女孩一般。
明艳动人。
活泼可爱。
薛靖戎有时候也羡慕大宅门外面的兄弟姐妹。
只是一个草编的蚱蜢。
就足够让每个孩子脸上露出笑容。
他也曾想加入那看着就欢乐的小队伍。
可身边有太多人。
告诉他生在将军府。
就应该懂礼数。
一静一动都应该有大家风范。
他也是这么要求妹妹的。
就像原身点燃了烟火。
只为让哥哥紧锁的眉头舒展。
他纵使心里千万次想任由孩子爱玩的天性。
跟着妹妹一起疯闹。
可理性或者应该说大院里的条条框框。
还是让他板起了那张稚嫩的脸。
斥责妹妹失了大家闺秀的礼数。
应该小心火烛。
年幼的女孩也总是兴致缺缺的离开。
下一次再找新鲜玩意儿逗自己的哥哥开心。
直到有一天。
女孩的脸上满是谦卑和伤痛。
也终于活成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见到哥哥不会再迈着小碎步飞奔而来。
而是远远的行着礼。
唤一声——
“兄长,贵安。”
明明是听从了父亲和长辈们的话。
照顾好了妹妹。
也让女孩有了将军府嫡女该有的风姿。
短暂的成就感之后。
薛靖戎为什么觉得心里仿佛缺失了一块。
那失掉的反而是他应该捧在手心最重要的东西。
之后的他。
随父从军。
跟妹妹见面的机会也似乎更少了。
临行前。
女孩总是强忍着泪水。
低眉顺眼的诉说着道别的话。
即便话里话外都是不舍。
可那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一潭死水。
无论如何震颤。
都掀不起一丝涟漪。
迎接他们凯旋而归的时候。
也是如此。
女孩的双眼中即便藏着泪花。
也从未任由泪水在人前展示。
许是哥哥小时候曾经指责过她。
“大家闺秀,当着下人的面,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
自小没有母亲的呵护。
作为唯一能陪她长大的亲人。
他给妹妹的难道不应该是无微不至的关爱么。
礼数周全与否又如何。
是不是旁人眼中的大院小姐又如何。
是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能如何。
宁宁开心难道不应该才是最重要的么。
错了。
一切都错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小的管教。
是不是妹妹就不会因为顾清墨那个畜生的几句甜言蜜语。
就糊里糊涂的把自己托付给了人渣。
薛靖戎曾看见。
妹妹在那畜生面前能放下身份有别。
笑的肆意。
可一旦察觉他的出现。
便又恢复了那般温婉但疏远的神态。
把妹妹推进火坑的是自己。
让妹妹受到伤害的是自己。
甚至现在让妹妹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生死未卜的都是他薛靖戎。
可看见哥哥为她神伤的时候。
女孩还是冲破身上的枷锁。
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还像以往一样。
等待着他成就大事。
凯旋而归。
那些他不曾看见过的泪水。
妹妹到底都流在了何处。
如果哪怕有一次。
他能放下所谓家族的体面。
让妹妹活的像春日里的鲜花一般肆意。
是不是便不会有这些悲剧了。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
女孩一定是太过了解失去亲人的伤痛。
才在看见哥哥默默无语的时候。
出来安慰。
可得知父兄战死沙场的消息时。
女孩的痛彻心扉又有谁来照顾。
是那费尽心机,想给父亲做妾室的柳姨娘么。
是那心怀不轨,只为攀龙附凤的顾清墨么。
还是家里只知道顺从。
从来不敢僭越的家奴院公。
都不是。
薛靖戎很难想象。
自己的妹妹到底是怎么熬过人生那段至暗时刻的。
而他这个当哥哥的。
竟然在被获救之后。
依然放弃小家。
选择了大义。
外人眼中。
他是为国捐躯的忠勇之士。
可现在看来。
他薛靖戎。
也不过是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又有什么资格。
谈什么家国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