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琪琪的冷静,让裴楚风近乎绝望:
“我要的不是和你出生入死,是生同衾死同穴。”
“你要的我给不了,我劝你还是尽早接受现实,别再自欺欺人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下次再来跟你商量鸦翮国的事儿。”凌琪琪说完便出去了,只留裴楚风一人在屋子里发愣。
他不是没想过会有今天的窘境,毕竟人家已经成亲了,有夫妻之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他仍旧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们只是政治联姻,是利益合作。希望凌琪琪会为他守身如玉,希望凌翊那个家伙能发乎情止乎礼。
但现在,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当初他去北隗参加春荣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凌翊对凌琪琪有着别样的情愫,只不过因为自身处境的原因,所以不敢奢望。虽然那时的凌翊一直都极力克制,不过他看凌琪琪的眼神,却总是暴露他的心思。还有送陆程回西陌的时候,他曾远远的看到凌翊熊抱着凌琪琪。
凌翊的企图心或许从那时起就开始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亦或比那更早吧?
凌翊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而他,终是黄粱一梦、镜花水月,不过尘土,终归虚妄。
凌琪琪回到了自己的西院,有些心烦意乱。
面对裴楚风,她觉得自己太渣了,她开始第一次开始深刻的反思自己。
和陆程订亲,和裴楚风定情,和凌翊成婚。
自己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可笑又可悲的是,第一个和第三个都掺杂了利益,但自己又偏偏辜负了第二个。
不过反过来想想,这三块料但凡有一个能听劝的,也不至于让她现在里外不是人。
她忽然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如果这是个密室游戏的话,那她现在能不能喊“卡”?她不想玩儿了,没意思。
她穿越到这里已经多久了?按这里的时间流速来算,已经差不多有二十个年头了。
可她还有在这里呆多久,难道真要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才能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吗?
她有些想念真实的世界了,想念汽车电视、想念汉堡可乐、想念抽水马桶。
但她心里清楚,她不过是想要逃避这个世界罢了。
她不想和陆程势不两立,不想和裴楚风纠缠不清,不想和凌翊假戏真做。
她宁可回现实世界,上她的九九六破班儿,穷是穷了点儿,至少没有打打杀杀、分分合合、恩恩怨怨。
在一通的胡思乱想中,最近容易犯困的凌琪琪果然还是睡着了,但她睡得很不安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又重新和他们三人相遇。
可让她非常抓马的是,梦里的现实世界却比穿越的世界更加虚幻,凌翊和裴楚风居然是个看得见但摸不着的影像,类似于没有实体的灵魂,她也不知道梦里的自己是哪根筋犯轴,一直试图想要抓住他们,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可不管怎么抓都是徒劳,根本碰触到,而是一次又一次从他们的身体穿透过去。她刚打算放弃的时候,他们又会阴魂不散般的在她身边吵来吵去,她捂着耳朵想跑,突然陆程出现,居然面无表情的举着一把木头做的手枪向她瞄准,她刚想嘲笑他是小学鸡,结果一声枪响,一颗闪烁着奇怪蓝色光芒的子弹朝她射了过来。所有的动作像是放慢了倍速,她能清楚的看到子弹划过空气的轨迹,但她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弹穿透她的身体,匪夷所思的是,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以为她会变得和凌翊、裴楚风一样,然而情况却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她的身体像光线下的尘埃一样在风中消散,最后归于虚无。
凌琪琪是从梦中惊醒的,醒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凌翊坐在她的床边,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做噩梦了?”凌翊担忧的问道。
凌琪琪点了点头,梦里的记忆犹新,她有些恍惚,她在一个穿越的世界里做了一个关于现实世界的梦,也就是说从虚幻到真实再到虚幻?
她脑子有些乱,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凌翊的脸,手上传来实在又温热的触感,所以这个穿越的世界是真实的?可这并不是她本来生活的世界啊,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那个梦的最后又意味着什么?归于虚无,是死了的意思吗?可虚无又是什么?
凌琪琪痴痴呆呆的样子,仿佛被梦魇住了一般,凌翊越发的紧张:
“你没事吧?跟我说句话?是被噩梦吓到了,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郎中?你别吓我。”
凌琪琪终于慢慢回了神儿,像是刚刚才看到凌翊一般,问道:
“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申时。”
“申时?那我没睡多久。”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啊?!”凌琪琪睡懵圈了,难道说她在梦里一门心思的光想着的抓人,竟然抓了一天一夜?怪不得她觉得浑身酸痛,还以为是没睡饱。
“你梦见什么了?”凌翊小心的试探。
“哦,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奇奇怪怪反反复复的梦。”
见凌琪琪一副不愿多说的架势,凌翊便没再追问。
“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政务处理完了?”凌琪琪试着转移话题。
“我今日没上朝。”
“啊?为啥?”
凌翊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哦,我没事儿,就是最近觉有点儿多,这不春天来了嘛,春困秋乏。”
“春天来了,还拿皮草送人?”
“啊,这不昼夜温差大嘛。”
“送哪位故人了?”
“啊?柳念安,你好像没见过,就是柳嬷嬷的儿子。”
“裴楚风我倒是认识。”
“咳咳咳......有水不?咳咳咳......我饿了,有吃的吗?”
“你别打岔,那黑狐大氅是给裴楚风的吧?”
凌琪琪见没蒙混过关,索性也不装了:
“怎么,你舍不得?”
“一件大氅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裴楚风这么不顾身份的来这里,到底是图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