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后视镜，沈怀瑾将陆泽宁局促的模样尽收眼底。
陆泽宁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这意味着她昨晚一直跟梁文哲在一起。
他们俩的关系会不会已经......
沈怀瑾不敢继续想下去，即使是自己未经求证的假设，已经快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宁宁，你要去哪里？”
沈怀瑾不是明知故问，他不懂，为什么梁文哲没有开车送陆泽宁，而是让她自己一个站在路边手足无措。
而后座的陆泽宁没有留意到的是，沈怀瑾跟她一样，也是穿着跟昨天一样的衣服。
他知道，陆泽宁这几乎一年的行踪与资料肯定是被权力横跨商政两界的梁文哲给掩盖了。
好不容易蹲到一个地址，如果他不守株待兔的话，想要再见到陆泽宁，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听到沈怀瑾的提问，陆泽宁抬起头，通过后视镜，两人的目光交接在一起。
“我去第一综合医院，去看矝矝。”
“好。”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沈怀瑾是实在找不到话题，他不敢多问，怕会被陆泽宁厌弃。
车终于回到了市区，时间还早，才七点半。
沈怀瑾把车开到陆泽宁以往很喜欢的一家早餐店门口，这家店专卖生煎包，包子皮脆而不油腻，搭上一杯老板特制的甜豆浆，陆泽宁以往在吃得忘情的时候，曾说过，没有比这更能令她活力满分的早餐了。
陆泽宁一直低着头，没有留意沈怀瑾所走的路线，车停下的时候，她只以为是前面有需要让行的车辆或者行人。
直到沈怀瑾熄火，解开安全带，下车，来到后座，打开她旁边的车门，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你怎么来了这里？“
沈怀瑾弯下腰，双手抵着车门框，对陆泽宁说：“时间还早，骆矝矝跟宝宝应该还没起床。
我还没吃早餐，你能陪我吃点吗？"
就算沈怀瑾没有明说，陆泽宁也知道，他是故意带她过来这里，除了骆矝矝，没有人知道她爱吃这里的生煎包。
记得有一次，陆泽宁来月经，那次她的身体特别疲惫，也没什么胃口。
沈怀瑾为了能让她吃下东西，特地从“大洋湾”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来到旧城的这家早餐店，用保温壶把生煎包跟豆浆装了回去。
回忆点滴在心头，可惜再相逢，已是物是人非。
陆泽宁也没有矫情，人家好心让自己坐顺风车，现在陪对方吃个早餐，也说得过去，而且，她自己也饿了。
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吃东西。
刚刚在梁文哲家，其实她是想做早餐的，没想到两人又不欢而散。
想到这里，陆泽宁秀气的脸庞上，又多了一丝苦恼，她该怎么处理跟梁文哲的关系呢？
这条旧路，沿街都是早餐店，店里没有座位，食客如果想要堂食，只能沿街而坐。
沈怀瑾用桌上的纸巾把桌子跟小板凳都擦干净了，才让陆泽宁坐下。
“一份牛肉馅的，一份鱼香肉丝馅的，再要两杯甜豆浆，可以吗？“
沈怀瑾苍劲有力的字体落在点单的白纸上，陆泽宁看着菜名，嘴角不禁一弯。
“好，够了。”
在这里吃东西，由于老板跟老板娘十分忙碌，食客基本都是自助的。
自己写单，自己放到灶台旁，等老板喊单子上的菜名时，自己过去拿。
如果厨师没有一定的底气，绝不敢使用这样的经营模式。
陆泽宁好久没吃过这么有烟火气的早餐了。
在意国，她的早餐基本是自制的三明治跟黑咖啡。
梁文哲虽然一直住她隔壁，可她并没有接受梁文哲的救济。
看病的钱、学费、房租占据了她大部分开支，在吃方面，她没有资格再讲究了。
一口热乎乎的甜豆浆下肚，陆泽宁觉得这比医生开给她治疗抑郁症的药都要有用，身体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归宿。
果然还是国内好啊，当初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愿意离开......
“这么久没吃，还吃得惯吗？”
沈怀瑾看着陆泽宁用热豆浆暖手，神情明显比刚刚变得松弛，笑眼不自觉地显露了出来。
“啊？
怎么会不惯呢？
跟以前一样好吃！“
此时的陆泽宁特别像吃到了小鱼干的猫咪，餍足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沈怀瑾很想说，好吃的话，以后每天他都能带她过来吃。
可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好不容易能跟陆泽宁吃一顿平心静气的早餐，他不想破坏这个氛围。
吃了两个包子后，沈怀瑾再次说话：“宁宁，你这一年，过得还好吗？”
陆泽宁拿在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嗯，我回去学院，继续读了研究生。”
陆泽宁并不知道梁文哲掩去了自己的行踪，沈怀瑾这个问题，在陆泽宁看来，只是说明了沈怀瑾一点都没有想过要关注自己。
她联想到刚去意国不久的时候，看到的他跟京市多个豪门千金的绯闻，心里觉得堵堵的，瞬间没了胃口。
原来沈怀瑾说的不会放弃她，都是假的吗？
放不下的，其实只有她自己罢了吧？
陆泽宁，你怎么这么没用，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呢？
沈怀瑾不知道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居然被陆泽宁曲解了，其实他最想问的就是陆泽宁今后的去向。
“那边的研究学制好像只有一年，那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今后的打算吗？
陆泽宁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最想的就是能一直躲在那个小小的旧事公寓，没人打扰她，她也不去麻烦任何人。
“大概会留在那边吧，我的导师在那边艺术圈认识不少人，帮我找份能糊口的工作，应该不难。”
陆泽宁没有骗沈怀瑾，读她这个专业的，人数本来就少。
以她的学历，在博物馆或者大学找一份工作，或者自己开工作室，都是很好的选择。
听到陆泽宁说，以后会留在意国，沈怀瑾的心情立刻变得没那么美妙。
她还是要远离京市的一切，包括他吗？
这顿早餐，两人从一开始的松弛，变得后来各怀心事。
“我记得你喜欢黑咖啡，这里的豆浆那么甜，你喝不惯的。”
陆泽宁还是忍不住说出来自己想说的话，“你不需要为了迁就我而勉强自己。
沈怀瑾，你不欠我的，我现在所遭遇的，也是我应该受的。
你好好陪着你妈妈，好好经营沈氏，就算我们只是陌生人，我还是希望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