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琅想了想刚刚皇兄正襟危坐的样子,觉得他这话实在冤枉人,可计划失败,眼下再多说也无益。
他见江瑀四处张望,好奇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江瑀略略停顿了一会儿,目光从街上人群移到两旁的小铺子上,说:“找……酒坊,找着了,在这儿呢,阿琅想不想喝酒?”
淮琅一听喝酒腿都要快软了,他刚想摇头,忽然心里产生了一个坏念头,说:
“买些果酒,再买些最烈的。”
江瑀点了点头,抬步进了酒坊,淮琅正要跟进去,余光却看到皇兄从长街尽头走来。
人都气跑了,怎么还扮着呢?!
他倚在酒坊门边,连忙寻了个借口:“江公子,你去沽酒,我在外面看看花灯。”
江瑀笑着打趣:“再买没地方挂了,到时你顶在头上。”
“这么好看的灯,顶头上也没关系。”淮琅说完就朝街边的花灯架跑去。
酒坊内的小伙计见客人进了店,迅速热情高涨的迎上来:“公子,要尝尝吗?蜀中有名的佳酿,杜少陵都夸过的,只尝尝不要钱的。”
江瑀不知想到什么,眸底满含笑意:“将你们店最烈的酒拿来?”
“公子海量。”伙计忙不迭取了酒碗,在木架前的一溜酒坛中舀了碗出来,递给江瑀道:
“这酒闻着醇香,喝下后劲可足着呢!”
江瑀接过伙计递来的酒碗,一口饮尽了,果然如伙计所言,入口醇厚浓烈,犹如一股暖流穿越肺腑,回味无穷。
他估算了下护卫人数,说:“就这个,先来十坛,你们店有没有小孩子喝的果酒?”
小伙计听到前一句大喜过望,听到后一句又瞪大了双眼,谁家好人给孩子喝酒啊!
他不敢怠慢,忙挑选了几种果酒,用托盘端上来给江瑀品尝,江瑀觉得味道都甜润细腻,跟糖水没什么两样。
他不清楚淮琅口味,干脆每样都买了些,多给了不少跑腿费,让伙计将果酒送到家里。
小伙计看着满地酒坛,劝道:“公子啊,果酒喝多了也会醉呢,小孩子还是得少喝。”
江瑀含笑摇头:“没什么,我家小孩子天赋异禀。”
淮琅抱着新买的滚灯,在酒坊门口探进半个脑袋:“沽好酒了么?我看前面有个烟花铺子。”
江瑀看他不停掂量手里的圆球,明显急不可待,不慌不忙道:“要不要尝尝果酒?给你选了好些。”
“不尝了,你选的定是最好的。”淮琅一手擎着灯,一手就要上前来拉他袖子,“走嘛,去买烟花了。”
江瑀抬手在柜台上拎了个酒坛,有些好笑的瞅了他一眼:“铺子又不会跑,急什么,有人等着不成?”
淮琅闻言,团在臂弯里的滚灯都快被他摁扁了,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想快点回家嘛,我们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阿束回来了没有?”
提到这事淮琅就生气,不想吃可以吐出来嘛,他又没拿刀威胁他,做什么跑没影了。
“哦~~”江瑀拉长音调,“原来是你在等着,阿束不说一声就跑出去,等他回来我训他一顿。”
淮琅不过随意扯个借口,这会儿不肯再多说,他避开江瑀戏谑的笑眼,抱着滚灯率先出了酒坊。
江瑀托着酒坛猛灌一口,心里的不痛快被烈酒烧去几分,只觉酣畅至极。
他让护卫长将烈酒分给众人,都是江湖落拓侠客,见主家赏,也不扭捏,道谢后便每人上前抱了坛酒。
戌时已过,街上人流减少,一行人沿着大街慢慢走着,没过片刻,众人手里又被淮琅挂满了花灯。
就连喝得双腮泛红的江瑀,都提着一盏莲花灯,烟花实在拿不了,只能多给银子让店家送回去。
江瑀醉眼朦胧的逛了半晌,忽然觉得有些无趣,看了眼站在灯架前挑选的淮琅。
“时间不早了,回去。”
“再逛逛嘛……”
淮琅见他说走就走,也不选了,抓起灯架上的螃蟹灯就跟在后面,侍从连忙掏银子,付给以为遇见土匪的摊贩老板。
过了街头牌楼的支柱,辉煌灯火被落在身后,只余牌楼上悬着两盏圆灯笼,淮琅路过时,居然也眼巴巴的瞅了半晌。
江瑀眯眼看着他轻笑:“买这么多了还不够,要不将整条街搬回去?”
淮琅看着牌楼上的字,摇摇头:“我们好像走反了?回家的方向是不是往那?”他说着往身后指去。
侍从连忙说:“小公子,这里也可以回去的,脚程差不多。”
你懂个屁!淮琅凶巴巴的瞪他一眼,眼带恳求的看向江瑀:“往回走啦,我就只看,不买灯了。”
江瑀凝目望向身后的阑珊灯火,微带郁色的脸仿佛鲜明了几分,仰头喝了口酒,一言不发的抬步往回走。
淮琅确实不买灯了,改买点心小吃,他忽然想起约好明日和小伙伴斗蛐蛐,决定准备些小孩子爱吃的零嘴。
江瑀提着莲花灯走走停停,也没有不耐烦,淮琅之前整日被闷在皇宫里,喜欢这些小玩意实属正常。
侍卫长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挑着好几根长长的灯竿,手臂上还挂满油纸包,忍不住无奈道:“大公子把他当孩子宠呢。”
江瑀望着长街尽头那抹月白色身影,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他才十八,怎么不是小孩子了,你们跟着小公子,我去前面逛逛。”
话落,他便喝了口酒,挑着莲花灯慢慢往前走,不时侧目欣赏街道两旁灯架。
乔铮扶着淮瑾都在这转悠好半天了,远远见江瑀走来,忙捏了捏淮瑾手臂。
淮瑾接到暗示,顿时精神大振,全力保持面上淡然表情,微微低着头,脚步缓慢。
锦带下的双眼眨呀眨,准备一听到小混球的声音就立即停住。
乔铮背着琴,在江瑀侧首看灯的时候,快速看了眼后头小吃摊旁的太上皇,暗道不好。
“主子,太上皇买吃的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