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迎岁看着呆住的杨溪,心里的愧疚更甚。
但他实在不愿意接受杨溪随时能有办法离开他的事实。
他终究还是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
牛郎藏起织女的羽衣,而他,卑劣地想将杨溪留在自己身边,不顾一切。
他真是个混账。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将铁链的另外一端扣在房间的床脚上。
“溪儿,我……”
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向心上人讲述自己的患得患失,甚至连看着杨溪丝毫没有愤怒和恨意的眼睛都做不到。
“这链子是特殊材质的,你进不去空间,所以……”所以留在他身边,好不好?
苏迎岁不敢将自己的奢望讲出口,只能小心的关注着杨溪的心情。
杨溪饶有兴致的将链子拎起来,仔细把玩:“所以,你准备把我关在家里?哪也不许去?”
平淡的语气,却让苏迎岁瞬间紧张起来,挺直了后背:“不是的,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但是……我不想你有一天趁着我不注意,直接离开了。”
杨溪叹息一声,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我说过我不会走,你们怎么都不肯相信呢?”
苏迎岁当然不相信,因为她有这个能力离开,只要什么时候心意转变,就可以及时抽身,而他,永远只能从街头找到巷尾,只为了一点点的可能性。
他想要一个定数。
但他也知道,杨溪不会喜欢。
他愿意承受她的怒火,只要她愿意留下来,做什么都行。
杨溪坐在床沿上,用眼神示意站在一边已经看呆了的苏顺年:“年儿,再不出门,你今天就直接不用去开学了,需要娘帮你请假吗?”
等到苏顺年离开,杨溪才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迎岁:“真的做什么都行吗?”
刚开始她也是愤怒的,哪有这样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的?
这么大一根铁链子,这么丑,还要挂在她的脚腕上!
杨溪只要一走动,就能听到脚下的链子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互相碰在一起。
但看着苏迎岁一脸做了错事却又不愿意改正的表情,她顿时有了新的主意。
苏迎岁想要的,是绝对的,两个人永远在一起,永远分不开,而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离开他。
虽然这是个美好的愿望,但他的方式是错误的。
他用几乎粗暴无理的方法将她留在身边,没有询问她的意见,也没有照顾她的心情。
偶尔这样可以,但如果长年累月,她就算是再宅女,也不可能忍受日复一日坐在床上无事可干,只有偶尔等苏迎岁有空,才能出去放放风。
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在这里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做什么事都会由苏迎岁伺候着。
但是…她不想。
“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不离开。”苏迎岁半是恳求,半是歉疚,但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准备改变主意了。
杨溪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没必要心软了,必须给这个男人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书里的有些东西是不能乱学的。
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
不过,这件事需要仔细谋划,她决定先填饱肚子。
“我饿了。”
杨溪低着头,看不出神色,但苏迎岁立刻就答应着,表情恭顺得像是皇帝身后的小太监:“溪儿想吃什么?”
“蒜香排骨,红烧豆腐,油炸鸡腿……”
杨溪掰着手指头,一口气报了十个菜,也不管这个时代能不能做的出来,也不管家里有没有调料,然后撑着脑袋,一脸期待的看着苏迎岁。
“溪…溪儿?”苏迎岁感觉自己有些记不过来。
“嗯?”
“好,我知道了,我会赶快做好的。”
苏迎岁不敢再多说,立刻跑进厨房一阵捣鼓。
做好一个菜就端上来一个菜,让杨溪先吃,自己则是又跑回厨房去做下一个菜。
杨溪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谁叫这人非得把她绑在家里呢?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果然很快乐,杨溪只负责坐在床边随口吩咐,苏迎岁就立刻跑来跑去的忙碌,无论是多么难做到的事情,或者是刻意的刁难,他都没有半句怨言。
就像他所说的:做什么都行。
如果不是脚上的链子还在当啷作响,面对这样百依百顺的苏迎岁,杨溪简直要产生一点愧疚的心理了。
晚上,苏迎岁也任由她欺负,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急得快要哭出来,被身上的欲望和快感快逼疯了,也完全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
杨溪使唤了苏迎岁三天,看着他狼狈不堪,总算松口,让他上朝去了。
再不去,估计皇上就要以他旷工为由,将他的俸禄扣干净了。
这可不行,那些钱都是她的。
苏迎岁听话的去上朝,临走前准备了杨溪要喝的水,在锅里烧上了她喜欢吃的菜,在床旁边的桌子上也准备了一些书籍和纸张,给杨溪当做消遣。
其实他没必要做的这么周到,那根链子很长,足以在附近的房间活动。
但他愿意,杨溪也就由着他。
叮嘱杨溪千万不要离开他,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才出门。
杨溪看着苏迎岁的背影,眯起了眼睛,等人影完全看不见了,她才收回视线,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在已经磨好了墨的砚台里轻轻蘸了几下,写下了一行字。
……
苏顺年从太学回来的时候,再次发现娘不见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
他无奈于爹娘的爱玩,但又无计可施,熟练的派出一个下人去户部找他爹,然后再派一个人去找皇上。
苏迎岁匆匆赶回家来,看着地上丢着的链子,锁扣部分并没有被损坏,像是用什么东西打开了。
桌子上的纸张里留了一行字:“上回只不过是个误会,这回是真的。我跑了,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