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衍情绪激动，江亦尘轻轻的安抚他：“也就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的，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我饿了。”
苏衍连双手都颤抖起来，最后沉默着点头，被拉着走到外面一间馄饨摊前。
“你会吃这东西吗？”
苏衍这段时间来倒是吃了不少，感觉味道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他之前吃的除了用的食材贵，也没有其他优点。
“你能吃的我都能吃。”
江亦尘把两碗馄饨放在桌上，撒上葱花，分了一碗给苏衍。
“恐怕要靠你付钱了，我今日连家都没回，身无分文。”
而且那位小皇子想要让他陷入最绝望的境地，也不曾给过他银两。
“好。”
苏衍一边往嘴里喝着汤，一边还在往江亦尘领口里看。
难以相信那种伤势会出现在江亦尘身上。
他向来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怎么会……
但在热情的馄饨摊老板面前，显然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两人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近的生活。
各自报喜不报忧。
苏衍在路边买了几盒治疗伤口的膏药，就急急忙忙拉着江亦尘回了家里。
江亦尘对于他动手动脚的行为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动作，一边让他别太着急。
“我现在都还活着，就说明这些伤不会怎么样我，你别太在意，过段时间就好了。”
这是他想让皇上放下心中芥蒂的代价。
否则，苏衍永远也不可能有机会参加考试，更别说在考试之中脱颖而出。
苏衍不搭理他，低着头轻手轻脚往他身上各处涂抹药膏，慢慢红了眼眶。
“谁告诉你我非要做官的？”
沉默了很久，苏衍再开口却已带了哭腔：“谁跟你说我想做官的？我在家里待着不好吗？有吃有喝，什么都不缺。你就狠心一点，真把我当个玩物，什么事都不会有。”
他能捡回一条性命，已经算是万幸，哪里会奢求太多？
这人，却总是想往多了给。
“可是，那样对你不公平。”
江亦尘抓住他还沾着药膏的手，向来都只是淡淡的，玩世不恭的脸上出现了一点认真的表情：“我希望你有得选，而且这是我们之前说好了的。”
“所以你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浑身是伤，你在万兽国和人打架了？”
苏衍知道他会过的不好，却没想到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虐待。
好歹也是从皇帝手里要走的人，居然半点都没手下留情。
江亦尘为了转移话题，也就挑挑拣拣的把在万兽国的经历说了一点，但也只能说一点，只挑有趣的说。
其他部分对于苏衍说都太过残忍，他说了，怕他哭。
但即便如此，苏衍能听得出来其中的猫腻，他很清楚自己这好兄弟是什么秉性，两人从小认识，可以说是刚张嘴就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话。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给我讲一遍，别偷工减料的，我不喜欢。”
“那你也给我讲一讲你最近是怎么过的日子？”江亦尘指了指这个房间，又拍了拍两人身下这张小得可怜的床。
苏衍顿时不说话了。
他这段时间的遭遇也不是能和人分享的。
“那我们就都不问，你自己的秘密，我也有我的。”江亦尘达成了目的，得意的眯着眼睛笑起来。
苏衍小心的把手臂搭在江亦尘身上，这个动作难度有点大，因为江亦尘身上到处都是伤，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
“那就休息吧。”
江亦尘压下到嘴边的一声呼痛，神色如常。
轻轻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衍小心地起身，把被子悉数盖到他身上，自己则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起了盹。
床太小了。
两个人睡只怕会不舒服。
江亦尘在外面许久，该得到足够的休息。
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即便姿势不太舒服，苏衍在翻动了两下之后，也睡着了。
只是睡梦中的江亦尘，总感觉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好像被什么重物挤压了一般，火燎火燎的疼。
伸手想去抱身边的人，不仅捞了个空，手还撞在了墙壁上。
———
“大战之后，是长公主殿下的婚期，只是这驸马确实……”
“陛下，臣家中长子年龄与公主相仿，性格温驯，品行兼优，不知能否请陛下再考虑一二？”
慕容渊看着底下毛遂自荐的礼部大臣，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他当然知道乔峰目前明面上的身份确实低了点，但也不是这些人把家里三妻四妾，花天酒地的儿子推出来的原因啊！
他的公主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是什么给了他们错觉，让他们觉得可以高攀公主？
“此事朕意已决，立刻去办，不得有误。”
“是。”
御驾亲征一回，慕容渊的威望也达到了一个新高度，他下了令，就意味着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礼部臣子只得领命，惋惜得直抽气。
那个商人都有资格娶公主殿下，他们家里的儿子又不比他差，虽然花心了些，脾性差了些，但身家地位摆在那，怎么就被拒绝了？
这些人百思不得其解，对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羡慕不已，同时纷纷猜测他是不是有其他身份。
乔峰却在忍受另外一种酷刑。
“朕命苦啊！这些年你知道朕是怎么过的吗？”
两滴热泪落在乔峰手心里。
他不知所措的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抓的更紧。
慕容渊拿着酒壶往自己嘴里倒：“朕的公主啊，她老喜欢在御书房门口吓唬朕。”
乔峰有些担心：“陛下，已经喝了好几壶了，不能再喝了。”
主要是现在这地方孤男寡男，就他俩。
万一陛下喝出个好歹，他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慕容渊瞪着眼睛想把他看清楚，一晃身子差点栽倒在地上，好在乔峰历练一番，还算有点力气，把他拉住了。
“陛下，这样喝真不行，我保证我会好好对公主，你别喝了。”
原本这次谈话的画风还是挺正常的。
直到慕容渊开始缅怀过去。
这个醉酒的老父亲，把女儿慕容月的陈年旧事全都翻了出来，包括但不仅限于拔掉了臣子的胡子，拿着刀想和他打架，还有小时候想从路边捡小孩回来养。
但她抓的并不是什么路边的小孩，而是一个妃子的孩子。
当天立马就有人哭哭啼啼告到了他面前。
“朕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