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之后,长宁看着那木簪出神,还是没有办法相信孟古青就这么没了。
怎么可能?!
她突然想起,孟古青临走之前对自己说的。希望看见这支木簪,还能够想起她。
现在越品这句话越觉得有含义。
难不成……她是假死?
那就说明,孟古青在离京之时就决定不回来了。
怪不得她带走了那些行李,又把武器首饰什么的,都给了丰生额和瑚图里。当时长宁还笑着打趣,说她这日子不过啦?
没想到,她原来早就打定主意离开贝勒府了。
长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听风传来的消息是外面打探到的,胤禛的信里还没有提及。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告诉自己的。
这样也好,回到草原应该更适合她吧。
想通了之后的长宁就吩咐吹雪和章嬷嬷,让她们看好门户,守紧消息,不要让底下的人乱传。
等收到胤禛书信的时候,长宁松了一口气,果不其然。孟古青就是假死。这个没良心的,连自己都瞒着,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不过胤禛的信写得很隐秘,这么大的事他是不会大大咧咧地直白写出来的。
不然就成了果郡王的“熹贵妃安”了。
他用了两个人的暗号,就是长宁自己写的那个话本子。沈念念假死之后,重新归来,变成了钮祜禄念念。
胤禛的信里提了一嘴“钮祜禄念念不知近日可好。”
长宁一看就明白了。
得知孟古青还安好,她就卸下了一半的心事。剩下的也在替她担心。
现在乌珠穆沁亲王和福晋都离世了,只剩孟古青一人,她能撑得过来吗?
假死一事,兹事体大,胤禛能同意,想来是草原那边确实不好,希望孟古青此行一切顺利吧。
放下了心,她觉得自己也得配合,于是对外闭门谢客,只称青福晋去世她悲伤难忍,正好安胎。
丰生额、瑚图里和费扬阿听说这事,都急得不行,赶紧过来问长宁,好在长宁说得天花乱坠,口干舌燥,才叫他们止住了哭声。
福晋的正院那里,母子两个也正在享受温馨时光。
“弘晖,你在宫里这几日还适应吗?功课可能跟得上?住得还舒服吗?”
看着额娘关心的神色,弘晖心里暖暖的:“额娘放心,住得都很适应,皇玛嬷很照顾我们。功课也能跟得上。”
说完这话,弘晖又轻声咳了咳,这几日天气渐渐转凉,他嗓子又有点不舒服了。
福晋不禁叹了口气,弘晖的身子一直是她的心病,精心调养了这么多年,虽有起色,但是和其他正常的孩子还是不一样。
尤其旁边清芷院的两个阿哥,经常和自己儿子来往,见得也多些。弘晏比弘晖还小四岁呢,眼瞧着这个子都快跟上来了。
福晋轻轻拉过儿子的手,柔声叮嘱:“你入了宫,额娘不能时常照看你,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记得要和娘娘说。课业的话,能学多少尽量学多少,学不完的就算了吧。切莫熬夜读书了。”
福晋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和自己一样,特别争强好胜,什么都想做到最好。弘晖的心病她也清楚,他想保留做哥哥的尊严,更想给自己争口气,什么事都想比弘晏强。
她看向弘晖的目光满是爱怜,眼底却是哀伤。她自诩名门闺秀,大族女子,没人比她更适合做嫡福晋。但是却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之前确实希望弘晖出色,能多赢得胤禛的喜爱。
可是今日听到青福晋一家都去世的消息。她也不免十分感伤。
有什么能比母子团聚,天伦之乐更重要的呢?
如果弘晖夭折,只是这个想法都让她的心脏骤停,根本不敢往下想。
就这样吧,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就很好了。他是嫡长子,是胤禛的亲儿子,他不会不管。世子之位,能得到最好。若是不成,她也不想去逼迫孩子。
弘晖温和笑笑,充满了孺慕之情:“额娘关心儿子,儿子知道。”
福晋端详着他,十一岁男孩已经抽条了,他却依旧身子瘦弱,跑马锻炼也没能让他壮实一点。因着这个,他一直没有种痘。福晋怕他撑不过去。
可是现在有风声,说皇上想给太子家的阿哥种痘,想来这帮堂兄弟们都要一块。
“弘晖,你近日早些休息,读书也不必太过认真,先把身体调养好。”
弘晖有了额娘的关心,心里甜滋滋的,可是却不准备听话。
现在堂兄弟们都在一块读书,长短参差很容易就能瞧出来。他不想像弘晴一样玩世不恭,贪玩逃学。他想在兄弟们中出头。可是他的成绩没有弘皙好,所以他还想回家之后努力读一读,看看能不能提升一些。
福晋见他没放在心上,再一想他已经是大孩子了,索性说开了,把利弊讲清楚,弘晖也该有自己的决断了。
“宫里传来消息,再过几日就要给你们种痘了。小孩子种痘风险大,多少人没挺过去的,就这么夭折了。”福晋声音淡淡的,弘晖睁大了眼。
额娘怎么突然说话这么直白?
难道不怕吓到他吗?
福晋无视他的神色,自顾自地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若是没了,叫额娘怎么活?”
这话不可谓不重了。
像一记重鼓捶在弘晖心头。
他知道额娘的意思了。
谁知福晋还没放过他,索性说个够。
“青福晋没了,她的阿布额吉也都去世了。”
弘晖猛然一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身边的人去世。
前一段时间还那么活生生的人,还笑意盈盈地叫自己过去吃烤肉。弘晖总能看到青额娘骑马射箭,那身手比他阿玛都好,之前他还偷偷羡慕来着。
乍然一听这个消息,有些难以接受。
福晋今日似乎想给他挫折教育,不再像之前一样,什么事都瞒着他。
因为福晋发现了,弘晖很有自己的想法,他会判断,他不会一味地只听自己的或者胤禛的。你得让他在心里信服,他才会这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