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玛提及额娘,弘晖差点没忍住落泪,发出了浓重的鼻音:“阿玛……额娘她……她是为了救我……都是我不好,我拖了后腿,我害死了额娘!”
胤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正色道:“弘晖,不是你害的,是叛军,是谋逆之人害的!你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是有足够的能力能保护自己,替你额娘争口气才行啊!”
“福晋虽然去世了,但是乌拉那拉氏还在。你的两个舅舅,阿玛已经准备提拔了,等京中的人手空出来,就安插他们进去。你应该也清楚,你额娘生前最看重的就是你和乌拉那拉氏的荣耀。不管是为着她,还是什么,爱新觉罗氏的皇孙,是绝对不可以一直沉溺悲痛的!”
胤禛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当初佟额娘离世,他不顾旁人劝阻,也要亲自披麻戴孝,以亲子之礼守完了全程。额娘那个时候恐怕也对自己心生嫌隙,可是他做不到,佟额娘养育他一场,怎能让她无后而终?
为着佟额娘死后尊荣,他还是这么做了,只求问心无愧。
所以他真的理解弘晖在福晋离世之后悲痛欲绝,但是绝对不能一直沉浸其中,否则这将是他的心魔。
弘晖年纪还小,本来体质就差些,若是过度沉溺在悲痛之中,绝非长寿之兆。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养得略好一些的身子,只怕又会垮掉。
纵使这么多年,他更看重弘晏,但是也绝不希望弘晖出事,毕竟是自己亲儿子,他的身体永远都是最让胤禛牵挂之事。
弘晖低头应是,把眼泪憋回眼眶,乖巧用膳。
胤禛长叹了一口气:“一会多跟你弟弟们出去走走。外面伤亡不少,弘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弘晖点了点头。
等到他和弘晏弘昭出行宫的时候,发现外面满目疮痍,宫人们到处整理清扫,但是那干涸的血迹,是怎么也洗刷不掉的。
弘晖震了震心神,好像又看到了那一晚的兵荒马乱,回想起了额娘压倒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他忍不住颤抖着声音,轻声问:“弘晏,你出去的时候,这么多死人,不怕吗?”
弘晏知道大哥因着嫡额娘的事近些日子有些想不开,他只得如实回答:“大哥,我不怕,我身后还有阿玛额娘,还有弟弟们,我不能退后。大哥你也是,你背后还有阿玛,还有大姐姐,你也不能退缩。”
弘晖眼眶一热。
胤禛又接着出门忙去了,临走之前吩咐人给长宁炖了碗阿胶百合燕窝。
长宁醒过来刚洗漱好,就喝了碗燕窝,心中感叹,也不知道这养颜圣品到底管不管用,胤禛最近让她天天早上喝一碗,难道孩子生出来真会变成娇软的女儿?
但是这应该是由男方的Y染色体决定的吧?
管它呢,还挺好喝的,下回兑点牛乳。
刚喝完没多久,长宁本想再叫一份东北正宗砂锅云南过桥米线吃吃的。
但是吹雪偷偷摸摸地禀报,说是有人来了。
几乎是那一瞬间,长宁就知道,是孟古青。
“快请她来!”
长宁话音刚落,就瞧见门外进来个蒙古汉子,身体比寻常的男人瘦些,但是更壮实,衣服下暗藏着的肌肉不会让任何人怀疑他的力量。
抬头向上看,面色黝黑,脸上一条狰狞的伤疤,胡子拉碴的,完全看不出往日痕迹了。
“孟古青?”长宁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就见面前的汉子露出一口白牙,熟悉的声音响起:“长宁!我可想死你了!”
是这个味!
长宁忙过去,俩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不说别的,她现在足以以假乱真,哪怕是这么里面的闺蜜,都认不出来她了!
不过长宁更多的是心疼。
不论是那条伤疤,还是粗糙的皮肤,浑身的伤口,都在诉说着这位往日骄矜的蒙古格格受了多少雨露风霜,刀光剑影。
“你这一路,辛苦了。”
看着长宁不忍心疼的神色,孟古青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粗声粗气:“嗨呀,没事,不辛苦,我觉着可太快乐了,天天跟我的马,我的鹰,在草原上奔跑,照顾我的子民,这才是我该过的日子。长宁,谢谢你。”
长宁拉着她坐下,天知道她有好多话想说!好多话想问!
孟古青随手从桌上拿了块点心吃,边吃边赞叹:“还是这儿的点心精致些。不过肉还是我们那的好吃。这次来得匆忙,回头我让人赶些羊给你。还有,听说你又有了?药材够不够?”
想到每次生孩子,她都带来小山堆一样的药材,长宁就忍俊不禁:“你放心吧,药材够的。”
孟古青叹了口气:“唉,我离开的时候,费扬阿才那么一点大,现在你又生了好几个儿子了。”
“他们都惦记着你呢,尤其瑚图里和费扬阿,都嚷嚷着你是他们的偶像呢!”
孟古青笑得牙不见眼:“那敢情好,一会我去院子里教他们几招。”
长宁又推了推她:“你说你,当初就那么跑出京城了,你跟我说一句,我也好替你多做些打算啊。”
孟古青摇摇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连累你。长宁,你帮了我很多了。你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心,明白了自己适合哪里。而且我知道,若不是因为你,四贝勒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帮我的。”
“乌珠穆沁现在被你发展得很好吧,我听弘晏说了,那里水草丰美,兵力强壮,都是你的功劳。”
孟古青露出一抹笑容来:“总算是没有辜负阿布额吉的期望。”
“相信你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孟古青重重点头,虽然之前的日子难过,但是好在都挺过来了。
长宁想了想,还是问出口:“阿穆尔他……”
孟古青一听这个名字,面色忽然复杂起来:“他帮了我很多,他阿布根本不希望跟我扯上任何关系,还是他带着一队人马支持我,帮助我,才让我这么快就收服了部落。这回,他也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