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胤禛到的时候,就见长宁喜气洋洋的。
“怎么样?挑好人选了?”
胤禛含着笑意,早在太和殿的时候,他就听见瑚图里跟自己咬舌头。
说是承乾宫来了两个姑娘,一个生得极美,还对弘晏暗送秋波,惹得她一个劲儿地笑,还总是在弘晏身边绕来绕去。
弘晏都开始躲着瑚图里走了。
他这儿子也久不见如此窘迫之态了。
胤禛听了心中也奇怪,不是说给多西珲挑夫人吗?
怎么还看上弘晏了?
不过这两户人家的出身还都不错,能够得上皇子。
只是,若要当太子妃,胤禛觉得还得斟酌斟酌。
尤其听瑚图里说的那个意思,这个姑娘还有点傻,规矩也不够到家。
今晚上又听了长宁的话,胤禛更觉得如此心性简单之人配不上国母的位置了。
“这图里琛的女儿固然心思纯善,但是不适合宫中的波云诡谲,若是真成了正室,也未必能压得住底下人。不过若是给弘晏当个侧福晋,是没什么问题。”
长宁也理解胤禛的想法。
毕竟弘晏是胤禛内定的大清储君,他的未来福晋和侧福晋之位都是格外重要的,不能挡了儿子的前程。
“弘晏的事还不急,明年选秀正儿八经给他挑个好的,先选两个侧福晋伺候着,福晋等过两年再选。正好弘晖也该成婚了。”
也是,弘晖和宜尔哈差不多大,他额娘乌拉那拉氏嫁给胤禛的时候才十一呢。
长宁叹了口气:“之前都是那么小的一个娃娃,怎么一转眼,都要谈婚论嫁了。当真是岁月匆匆,不留情面。”
胤禛也有些感叹,他惊讶并且敬畏,这种生命的变化既是瞬息万变的,也是慢慢感知的。
他会老,也会死。
不过他不惧怕,不会像皇阿玛一样,因为年老而猜忌儿子,他只觉得大清江山后继有人,会有自己的血脉一代一代传承自己的意志,一代又一代将这天下的担子接过。
而此时,弘晏的心绪有点烦躁。
他听说,那两位姑娘,是额娘和郭络玛嬷准备给多西珲挑的未来夫人,既然是表嫂,他肯定不能招惹。
更何况,他觉得女孩子对于他来说,还没有一本名人真迹来得更吸引人。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弘晏定了定心神,又将全部心思放在读书上了。
而瑚图里却偏偏不让他如愿。
过了没几天,瑚图里一脸兴奋地跑过来找弘晏。
“姐,你又要说什么?”弘晏略微皱了皱眉,这几天瑚图里成天在他这里跑,问他是不是喜欢人家姑娘。
弘晏已经明确说了好多次了,自己现在只想读书,哪有心思想什么姑娘。
但是瑚图里偏偏不信。
她觉得自己和弘晏一胎所生,心有灵犀,弘晏不可能瞒得过自己。
听到弘晏有些不耐烦的声音,瑚图里“啧啧”了两声,差点就要上手扭他耳朵了。最后还是忍住了。
“切!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皇阿玛已经下旨了,给多西珲表哥赐了婚,人选是直隶总督李绂之女,李岁檀。”
弘晏一愣,李家的女儿?
他也记不清谁是谁了,不过看着姐姐的样子,想必那个胆子大的姑娘应该不会是他的表嫂了。
瑚图里偷笑,她挺喜欢看一本正经的弘晏偶尔犯傻的样子。
总是那么端着,多累啊!
“弘晏,我想着表哥定了亲,咱们正好出宫,上门给他道喜去!怎么样?顺便还能透透气。在这宫里待得我都要长毛了。广场舞我都跳遍了。”
瑚图里又想出个主意,撺掇弘晏去跟阿玛和额娘说,毕竟他跟多西珲的关系很好,而且他的哈哈珠子,阿林阿还是多西珲的亲弟弟。
弘晏也觉得确实应该道贺,不说别的,只说兄弟间的情分,不能因为入了宫反而断了往来。
不过……
“姐,你天天去承乾宫,你怎么不跟额娘提啊?”
弘晏纳闷,感觉他姐好像在给他下套。
瑚图里呵呵一笑:“我这,我这不是怕额娘觉得我是贪玩吗?”
弘晏不信:“额娘最近又忙起来了?”
瑚图里抽了抽嘴角,怎么都叫他说中了……
弘晏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了。
不过他也有点好奇:“年节都过去了,额娘还要忙什么?表哥的婚事?”
“也不是,我看额娘最近翻了好多书,好像是要重新建立女官制度。”说到这,瑚图里眼睛都有点亮了。
弘晏也惊讶了:“女官?是后宫中的女官?还是前朝的女官?”
瑚图里摇了摇头:“具体的就不清楚了,我还想帮忙呢,但是额娘说她得先理出个大概思绪来。”
弘晏沉吟了一会:“额娘有此心是好的,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我们也能尽尽心。”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而且女官唉!我们大清什么时候有过女官了!如果有女官,那岂不是也可以有女将军了?!”
弘晏知道姐姐这么激动的原因,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他跟在胤禛身边学习的时日也不短了,朝廷上的些许政务虽然还没有上手,但是胤禛已经开始会问问他的想法了,培养他的政治敏锐度。
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弘晏第一反应就是担心长宁。
此事推行起来太过困难,若有女官,女将军,那将来要不要有女皇呢?
就如同唐朝时期的武则天,女主武皇。
皇阿玛真的会同意额娘开创这个先河吗?
弘晏心下有些不安,随着渐渐长大,经历的事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办法再如同幼年时一般单纯了。
他经历过皇权的更迭,也经历过血流成河的场景,他知道皇位的魅力到底有多大。有大批大批的人前仆后继。
所以他担心额娘的这个主意,会触碰到某些官员,或者皇阿玛为首的男人的利益,从而带来不好的后果。
不过他也知道,额娘有能力,却应该没有心思想要取而代之,她只是想给女人挣出一条道路来。
一条不需要依靠男人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