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十月,是成军的婚期。
自从成军返回老家,没再与我联系。估计他忙着准备婚礼,没精力折腾其他事情,安安稳稳生活,这样也挺好的。
原本没想着回去,该给的钱也提前给了,打算和几个新认识的朋友聚聚,增进一下感情,多少也能帮帮峰哥。但不知为何,这心里总感觉不踏实,惴惴不安,冥冥之中像是预感会发生什么事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续几晚吓得半夜惊醒,黑眼圈也重了许多。
见我精神不佳,峰哥以为小圆私下又来为难我,气的直接朝小柔发了火,让她转告小圆安分点。后来得知我是因为娘家事情烦恼,便直接替我拿了主意:
“香香,要不然还是去看看吧!正好我也要出差几天,不能过来陪你。”
恰巧,大哥也打来电话,说是母亲忙的不可开交,加上奶奶也需要有人照看,问我能不能请出假,也好回去搭把手。
算算时间,的确也快一年没回家了,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订了往返机票。
小谷得知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香香,他们喊你回去肯定没好事,可得钱包捂住,别再傻兮兮了啊!不然别怪我看不起你。”
我抱着她,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放心吧,经历了这么多事,放下了。”
小谷的提醒不无道理,干脆只带了不多的现金在身上,把银行卡留在深圳。
我是在婚礼前两天出发的。赶到镇上已过了饭点,打算随便吃点东西,再去商场里给弟媳买份见面礼。正满大街转着,突然就想到小郑,他结婚这么久,还没有当面恭喜他。便向路人打听方位,朝面馆的位置寻去。
面馆靠近镇中心,在安置小区沿街商铺,地理位置不错,小区规模挺大,再加上路边各种推着车售卖的小贩,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老远就能看见门口挂着的金字招牌,横跨两大通间,店内装修清爽、干净,即使过了饭点,陆陆续续依然有客人进店。
门口架了张很大的案板,又支了一口锅,看着小郑把揉好的面团摔打拉扯成各种粗细的面,再扔入大锅里沸腾,捞起后根据客人需要加入各种浇头,最后收钱,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畅快。
好久没见,小郑胖了些,看起来也更精神更成熟了。唯一不变的是额前头发上仍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就和当初见面时一样,有些可爱。
小郑抬头时,远远看见站在街对面的我,先是不敢相信,揉揉眼,确定是我后,马上放下手中的面团,边往围裙擦手,边大声打着招呼跑过来:
“香香,我还纳闷怎么有人长得这么像,没想到真的是你啊!我都不敢相信。对了,你吃饭没,来来来,快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热情的带着我去面馆,又找了个靠近空调的空座:
“香香,你坐这,暖和。我这就去弄面条”
我点点头,微笑的看着他。
小郑边扯面,边问:
“香香,你这趟回来,是参加成军的婚礼吧?”
我很诧异他还能记得成军,倒是让我羞红了脸,只能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没一会,小郑端了碗满当当的面条过来,又立了块“休息”的牌子在门口,便坐过来聊天。
“香香,我也不知道你爱吃啥,就把店里有的都加了一点,你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我吃了一口,的确很香,不比深圳那些打着黑珍珠招牌的高档餐厅味道差。见我满意,小郑更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
“香香,不是我吹牛,就这面,在这镇上,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再过两年,我打算去市里开店试试。”
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小郑媳妇的身影,便打趣的问:
“小郑,你媳妇呢?”
“她呀,在后厨弄小菜。你不说,我都忘了。惠青,惠青,快弄几个小菜出来,来贵客了!”
“好嘞,马上!”
没一会,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孩,满脸笑意,端着一个托盘从门帘里走出来,看的出来腿脚不是很方便,小郑赶紧上去接过,又叮咛女孩回家午休会。
看着小郑一脸幸福的模样,我还是把心中的那句埋藏已久歉意说了出来:
“小郑,对不起,当初是我不对,也谢谢你帮我。”
小郑害羞的挠挠头:
“香香,你可别这么说。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能做朋友就心满意足了。惠青人不错,两边父母也熟悉。别看她腿不好,但是干起活来可利索了,她能嫁给我,我真的挺开心的。嘿嘿,嘿嘿。”
我心中的内疚终于释怀了些。
多年后,在电视上看到小郑的专访,他看向惠青的眼神,一如现在,满眼爱意。
我想,他终于做了正确的选择。
聊天中,我诧异小郑对娘家情况的了解,一问才知道原来父亲对相亲的事情一直过意不去,平时来镇上办事就带一些自家种的蔬菜送过来,后来小郑婚礼和面店装修,父亲也都忙前忙后,一来二去就和老郑就处成了好兄弟。这次成军的事,多亏老郑想法设法从中调和,让女方家主动去撤了案,这才保住了成军。
不过对于女方那边的情况,小郑知道的不多,只听说娘家人有些霸道。
我吃完的时候刚好店里来了熟客,非得让小郑来碗面。趁着他在忙,我偷偷在碗下压了两千块钱,算是对小郑的婚礼祝福。
从镇上到村口大约半个小时,我刚下车就被路过的土婶拦住:
“呦,成香,你可回来了,赶紧回家吧,都闹翻天了!那你弟媳妇的妈,又来找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加快了脚步。
刚到歪脖子树那里,远远看见家门口围了一圈人,一阵阵嘈杂随着风声传过来。等走进一看,锅碗瓢盆碎了一地,一个老太太躺在地上撒泼,嘴里哀嚎: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他们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啊!”
母亲已经被气的躺在一旁椅子上,隔壁婶子一个掐着人中,一个不断用扇子扇着风。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