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孤独,但我没有离开深圳。
倒不是有多长情,只是我又能去哪儿呢?
回老家吗?一群人披着亲情伪装,不停压榨,还不准我觉醒和反抗;
另一个城市吗?从头再来的恐惧,已经让我没有勇气用20岁的冲劲,再活一次。
所以我选择躲在熟悉的环境中。
我没有将房子过户,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住在里面,彻底灭了母亲自私想法。
日子很快捉襟见肘,不得不面对零收入的生活。
原本的圈子没有办法再融入,谁都知道我是一个甩不掉的麻烦。鼓起勇气给之前熟悉的女伴打电话,大多是礼貌拒绝,还有一些不善掩藏的,鄙视和厌恶随意不经意的语言透出来,直击内心。
可我没有办法,还得客气的说再见,挂断电话后真想给自己两个巴掌。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陆陆续续将一些首饰拿去二手店售卖,以维持基本生活。
我想起小谷,如果她知道我今天的境遇,应该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吧!
物业开始催收管理费,欠费单在门上贴着,格外扎眼。
深深叹一口气,从首饰盒里找出一条项链。
这是峰哥送的生日礼物。中间的心形钻石耀眼闪亮,他曾说这代表对我的爱,恒久远,永相伴。而如今,他决绝离开,这条项链也失去意义。
第二天,我去之前的二手店,但不知为何,老板没有开门,只能在附近逛逛,寻找新的店家。
好久,才在角落里发现一家小小店铺,面积不大但生意不错。我偷偷观望的这点时间,已经成交四五单。
好不容易等到客人离开,我戴着墨镜进店,把项链递给老板,请他估个价。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的很有派头,拿出工具反复检测钻石,问我:
“你想卖多少?”
这句话问倒我。如果是品牌的,还可以参考市场价格,但这颗钻是峰哥专门托朋友从南非买回,而后私人定制,还真不知道。
老板看我犹豫的样子,直截了当问:
“不会有问题吧?赃物我们不收。”
我摇摇头,赶紧解释:
“这是我前男友定制的。”
老板怀疑的看看我,又看看项链,不知是否信了我的话。好一会,他伸出两根手指:
“两万!”
我刚准备开口答应,背后就响起一道女声:
“老板,vvs的钻,你这收购价也太低了吧!”
老板变了脸色,我顺着他不满的眼神向身后望去,居然是点点。
我惊讶的差点表情管理失控,她朝我眨眨眼,走到老板面前,拿起那条项链,转动一圈:
“80分,虽然不到一颗克拉,胜在品质。原价过十万,收购价怎么都得上五万吧?”
老板被怼的哑口无言。
我看着老板即将发怒的样子,赶紧拿回项链,拉着点点快速离开。
直到跑远,我才放开她的手,气喘吁吁的问:
“你怎么来深圳了?”
点点穿着细高跟,这么一跑,痛的直接脱了鞋,坐在路边揉脚:
“香香,你干嘛,他还敢欺负我们不成?”
“你没看他那个样子啊,肯定是个地头蛇,不跑等着被打啊?”
点点无奈的指指我:
“你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气死我了!”
好一阵安慰,点点总算消了气,站起身,说请我吃饭。
我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
“对不起啊,点点,应该是我请你吃才对。不过最近出了点事,经济有点紧张……”
点点用手搭在我的肩膀,了然说:
“都是好姐妹,说这个干嘛。走,姐带你去吃顿好的。”
我们走过两条马路,到点点住的五星级酒店,在vip包厢点了一大桌好吃的。
这也曾是我熟悉的地方,没想再次进来,却是如此狼狈。
点点好奇我怎么就过成今天这副模样,我含含糊糊说了个大概,意思就是被男朋友抛弃,陷在泥潭。
她从我闪躲的眼神,读懂我往事不愿再提,识趣的没继续问。
我边吃边问她怎么在深圳?为什么会去二手店?
她抿了一口酒,说了原因。原来她现在牵线的项目遇到点困难,需要有第三方投资。这不,昨天刚拿到金主的联系方式,连夜就飞来了。
听说金主是个宠妻狂魔,才想去店里给他老婆买份礼物:
“二手的,有牌子,又便宜。我是有钱,但又不傻,对吧?”
她说的如此直白,我被逗乐了。
见我放下筷子,她认真问:
“香香,跟着我一起混吧?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不让你饿着!”
“好是好,可我不想回江苏,已经习惯南方的生活了。”
“没问题,你爱住哪就住哪,只要能把事情搞定就成。酬劳我们五五分。”
事到如今,除了答应,我别无选择。
互相加微信好友,我离开前,点点硬塞给我两万,说拿着用,别可怜兮兮的,女人靠自己照样能闯出一片天地。
我含着眼泪,点点头。
晚上,刚从物业办公室缴完费出来,就接到点点的电话,背景嘈杂:
“香香,我们在酒吧,一起出来玩。”
不等我回话,直接挂断电话,随后微信上收到一个定位。
真巧,离我这不远。
半小时后,我穿着短裙出现在角落卡座。点点被两个五十多岁的油腻老头搂在怀里,四只手游走在身体各处,她娇喘着介绍:
“丁总,杜总,这就是我说的小妹,香香。”
“香香,两位老总都是搞工程的,特别厉害。”
听到“厉害”二字,杜总不知使了什么小动作,点点身子猛的一激灵,差点叫出声,然后娇羞的躲进他怀里。
我笑着打了个招呼,真难以把眼前两位与宠妻狂魔联系在一起。
丁总站起身,围着我绕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说:
“这妞合适,这样吧,今晚你要是让我和老杜满意了,你说的项目,我们投。”
点点赶紧朝我弩弩嘴,我立刻明白,强撑着走到丁总旁边。
刚坐下,他的手立马乱动,毫不遮掩,我顾虑四周的客人,小声提醒:
“丁总,酒吧人多,这样不太好。”
可能我的话让他产生误会,一拍大腿:
“还是香香小姐说对,老杜,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可老杜兴致上来,哪舍得离开,直接带着点点换到私密包厢,关了门。
我尴尬的站在那里,丁总大手一挥:
“香香小姐,我们走吧!”
说来也巧,丁总带我去的地方,就是和峰哥第一次住的酒店,同一个房间。
不知为什么,那晚我特别努力,老丁很满意,一番折腾后,沉沉睡去。
我听着旁边的呼噜声,响起曾经的夜晚,扯着被角偷偷哭了。
我走不出去他带给我的阴影,但生活还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