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荟那小妖精定然想不到,我会在礼单上面动手脚。”
侍女摇着扇子,屋中分外清凉。
县主歪坐在凭几上,上半身穿着半臂,露出雪白的手肘。
“我与她斗了将近两年,岂能不省得她的小心谨慎?”虽然信报未回,但县主已经笃定,她给姜荟的羞辱,已经达成。
新婚之日,收到“手帕交”送的一对粉雕玉琢的男童,便是姜荟拒绝了,便是她再巧舌如簧,也没法子解释。
一想起姜荟吃瘪,县主就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笑了一会,才想起旁侧无人,只有她的心腹扶桑,她才将手拿开,疯狂地笑起来。
扶桑自然也跟着笑。
“恭喜县主,贺喜县主,终于一解心头之恨。”扶桑边笑边说。
“离州城对我果然有利。”虽然陆家破败了一些,但陆家男子多啊,阳气足,旺她啊!想起昨日离州城商户进献的钱财,县主笑得更开心了。离州城虽小又偏远,不过是个下等州城,但这里贵人少啊,商户大方啊。
再说了,她虽是个县主,但家中亲人差不多死光了,钱财也败得差不多了,若不是还有个叔父在京师做官,她还不省得被别人如何踩踏呢。但想起那个亲叔父,县主也没有多少好感,反而是滔天的恨意。若不是他这个亲叔父,她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便是连婚事也要自己张罗。
想起以前的往事,县主敛了笑容,扶桑也赶紧垂头,不敢再笑。
县主呷了一口桂花茶。虽说那高七郎一脸的谄媚,但窖的桂花茶的确不错。正吃着茶,侍女来报:“禀县主,怀铭公子求见。”
“哦,他来作甚?”
尽管县主要嫁的人是陆怀铭,但扶桑觉得,县主对陆怀铭好像没有什么感情。
有时候其实扶桑也摸不透县主的真实想法。
“禀县主,怀铭公子说,想邀请县主到赏花会会场指点一二。”
县主挑眉:“他学得倒是快。扶桑,替我梳妆。”
县主竟然同意与陆怀铭一起出门?
县主出门,可不是一件小事。两刻钟前,侍女便进去通报了,也出来告诉他,县主答应去。但县主得梳妆打扮,侍女叫陆怀铭耐心等候。
明明是自家的房屋,陆怀铭却不能进屋等候,只能站在外面。
天气热,陆怀铭站了一会,额头沁了些薄汗。
“怀铭公子,天气热,怀铭公子用些水罢。”一道柔弱的声音在陆怀铭身后响起。
陆怀铭转身,看到丽儿端着红漆小盘站着。红漆小盘上,是冰镇过的酸梅汤。
丽儿是阿娘的人,还是阿娘心疼自己。
陆怀铭接过酸梅汤,一边小口小口的饮着,一边低声问丽儿:“今日在梅园,可有发什么事?”
丽儿的声音也低低的:“禀怀铭公子,今儿扶桑姑娘带回来一个年轻姑娘,后来怀熙公子也来了,怀熙公子说,他喜欢那年轻姑娘,还要向年轻姑娘提亲。”
陆怀熙竟然也要定亲了!陆怀铭一脸的震惊:“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没马上传给太太?”
丽儿说:“不过是半个时辰前的事情,丽儿还没来得及将消息传出去。”
“是哪家的姑娘你可省得?”陆怀铭有些激动。
“就是普通商户人家的姑娘。”丽儿努力地回忆着,“那位姑娘,像是姓虞。哦,那虞姑娘还提了一个竹篮来呢,但她出来的时候,手上没有竹篮。”
虞姑娘?既是姓虞,那就不是陆怀熙外祖家的表妹。普通商户人家的姑娘,那便代表,陆怀熙未来的妻子,身份是极为低微的,与县主丝毫没有可比性。陆怀铭如此想着,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一直还以为,张家会替陆怀熙寻一门极好的亲事呢。
既如此,那陆怀熙因为昨日手刃发疯的猪而在族人中取得不少好感之事,也算不上什么了。
陆怀铭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丽儿巴巴地看着陆怀铭,盼望着陆怀铭能给她赏赐。
谁知陆怀铭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做得不错,我会与太太说的。”
丽儿:“……谢谢怀铭公子。”
陆家的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小气。
其实陆怀铭也想赏赐啊,但奈何囊中羞涩啊,待会还要与县主一同出行,他作为县主未来的县马,总得给县主买东西罢。
也不省得,方才阿娘偷偷塞给他的那叠钱引够不够。
在陆怀铭忐忑的等待下,县主总算出来了。
仍旧是戴着长幂篱,叫人看不清真正的面容。
那方才的梳妆打扮算什么?还是待洞房花烛夜,县主也是这副装扮?陆怀铭心中不禁又起疑窦,县主会不会是一个丑女?
但县主的声音可真是好听:“怀铭公子,可是等久了?”
陆怀铭笑道:“禀县主,便是让怀铭等上一辈子,怀铭也愿意。”
县主轻笑:“怀铭公子可真会说笑。”
在这一刻,陆怀铭顿时觉得自己与县主亲近了几分。可当县主坐上带华盖的轿辇,而他只能步行跟在后面时,心中还是有些悻悻的。将来二人成了亲,县主可不能乘坐轿辇了!身为陆家家主的妻子,必须要以身作则,勤俭节约!
幸得他赁的会场并不远,就在陆家附近,是一处极为空阔的地方。
经过数日紧张的筹备,赏花会的雏形已经有了大概。只见小桥流水,水车轻摇,柳树凉亭,凭栏处怪石嶙峋,竟有些像大户人家的后花园。
陆怀铭还是有能力的。
县主仍旧坐在轿辇上,绕了一圈。走到水车处时,轻叹了一声:“此处与我小时候的故居,却是有几分相似。”
陆怀铭只省得县主小时候住在京师,是近两年才到解州城的。至于其他的,他也不大省得。
没想到他叫人特意做的水车,竟误打误撞做得与县主小时候居住的环境有几分相似。
陆怀铭柔声笑道:“既县主喜欢,那待赏花会结束,我便命人将这水车搬回陆家。”
县主却讶然道:“为何要搬回陆家?让它留在此处不是甚好?以后老百姓想看,便来看,也是消遣的好去处。”
可这地儿是赁的呀,赏花会的东西留在此处,那他岂不是要月月付租金?
但若是他说出这样的话,县主在心中会不会嘲笑他穷?
陆怀铭如此想着,咬牙道:“好。”
县主便笑道:“果然还是怀铭公子贴心,不似怀熙公子,惹我生气。”
对了,陆怀熙大概不省得,她青阳县主,最痛恨旁人为了别的女子而威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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