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筝的眼睛随了谢香玉,大而圆的杏眼,眼角微微上挑,眼仁黑的多白的少,从小见过的人便都夸她这双眼睛生的好,长大了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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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动也不动凝视着秦广进,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秦广进心里生出不敢与之对视的畏惧之感,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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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小年纪不说多学学女红,以后也好在婆家立稳脚跟,净学些贫嘴贱舌嚼舌根,以后嫁出去被婆家嫌弃,连我和你娘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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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骂骂咧咧,却不肯正面回答谢流筝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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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微微一笑,嫩白如水葱的手指一指陆泽明,“我爹不肯回答我,你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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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是赘婿,地位比下人高不了多少,给他一封休书就能解决的问题,但是谢香玉被秦广进骗了二十多年,总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把人赶出谢家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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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不明真相,难免要在背后议论谢香玉仗势欺人,对谢家的生意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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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定要将秦广进与秦婉的奸情调查清楚,才能堵住幽幽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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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香玉盛怒之下,没心思多问,谢流筝帮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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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明九在江湖打滚,被家丁押上马车那一刻,便猜到秦广进和秦婉的私情极有可能被谢香玉发现了,一路上都在盘算,如何明哲保身,最好再借此发一笔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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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问到陆泽明,他便咧嘴一笑,“大侄女莫要乱想,秦婉是我娘子,秦兄只是同情我们生活不易,看在老乡的份上帮我们一些银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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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若有所思点点头,“没想到我爹还是个大善人呢,只是一个老乡就舍得在短短几日之内,奉送白银千两,啧啧,我都想做我爹的老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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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眼角一抽,嘴硬道:“小孩子家家不知道事实不许胡说,我那是借给陆兄弟应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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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也不反驳,脸上含着三分笑意看向陆明泽,“你也知道我谢家财大气粗,派几个人去你们的老家打听几个人的底细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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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说只是想省些时间,你不肯说实话,大不了派人去打听便是了。只是万一不小心打听出于你不利的事,我也管不住下人们会不会出去乱说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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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明作贼心虚,断然不敢让谢流筝派人去打听,一咬牙决定把秦广进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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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不必如此麻烦,秦广进与秦婉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勾搭在一起了。这件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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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和秦婉不约而同跳起来,一个去掩陆泽明的嘴,一个拉扯着他的衣襟又哭又喊说他诬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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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香玉命家丁将二人拖开,压着肩膀按跪在地上,二人挣扎不开,目光如刀恶狠狠盯着陆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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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明为了自保也是豁出去了,避开二人的目光,一口气将他二人的过往招了个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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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求学的私塾先生中年无子,大娘子作主为先生买了个小妾,便是秦婉,当然,当时秦婉不叫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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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与大娘子感情深厚,不忍心拒绝大娘子的好意,又不愿接受别的女人伤了大娘子的心,只说秦婉年纪尚小,再过两年,若是大娘子还不曾生育,再正式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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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秦婉却与秦广进勾搭在一起,秦婉还怀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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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一气之下要将二人赶出家门,二人担心丑事败露无立足之处,借意认错请求在先生家中安置一晚,第二天回家中请来父母处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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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夫妻二人宅心仁厚,只说二人年少无知,也有可恕之处,吓唬一番便打算放过二人,没想到二人夜里趁先生与大娘子熟睡,将细软一扫而空,又一把火点烯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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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先生夫妻二人惨死在大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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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打断陆泽明:“你当时又不曾在场,怎么先生所思所想?你只说事实,不必为了讨好我和我娘故意编些自己的猜想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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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明咽了咽口水,“不是我自己猜想的,而是秦广进亲口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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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时先生夫妻二人被浓烟呛醒,想要逃生却发生门窗被人从外堵住,缝隙中看到秦广进的身影,苦求他放二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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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却只当先生是为了求生用好话哄他,自然不肯放他们出来,眼睁睁看着他们烧死在大火中才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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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酒后不小心说漏了嘴,被陆泽明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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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知道秦广进狠,没想到他能狠到这种程度,不过,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都能置之不理的人,还能指望他有多少良善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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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命人给陆泽明倒了杯茶来,待他喝完命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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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当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半吊子读书人,带着怀了身孕的秦婉,没多久就把从先生家卷走的角钱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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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秦广进生出将秦婉转手卖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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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自然不肯,好一番哭求后,秦广进才勉强留下她,只是留下是留下了,却不时带一些男人回来,逼着秦婉服侍,换取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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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秦婉生下秦绶,秦广进听说谢香玉招婿的消息,便带着母子二人来到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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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的事不必陆泽明说,谢香玉和谢流筝都能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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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入赘谢府,暗中用谢香玉给的银子养着秦婉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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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算谢香玉得知秦婉母子的存在,大抵也不会将三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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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香玉恨的是秦广进狼子野心,竟然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和秦婉的私生子,借些吞掉谢家的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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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你好狠的心,我断然不会饶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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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摆在面前,秦广进还不肯死心,一口咬定是陆泽明勒索钱财不成,故意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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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明赌咒发誓说他所言句句属实,二人对骂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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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香玉懒得看他们狗咬狗下去,当即写下一纸休书丢在秦广进脸上,命人将三人抬出去扔到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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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明眼里闪动着贪婪的光,赔笑问谢流筝,“大小姐,我可把我知道的都说了,您是不是给点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