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筝不是哄关师傅开心,而是真的决定把之前的人员都请回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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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楼满大街都是,真正值钱的是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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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香楼能在这些银楼中脱颖而出,靠的是手艺和宾至如归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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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把手艺方面的大拿请回来了,接下来就要请回卢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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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卢掌柜,连谢香玉都自愧不如,曾笑言,卢掌柜入错了行当,若是去当个外事关,包管不费一兵一卒,只靠他一张巧嘴,就能令万邦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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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有玩笑的成分,不过由此也可看出,卢掌柜接人待物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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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接手银楼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关师傅和卢掌柜的下落,出去打听的人回来说,卢掌柜如今在苏州城最大的银楼做掌柜,东家十分器重,薪月高于正常水平不说,年终还有分红,又帮他在苏州买房子置地,甚至送了两个瘦马侍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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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担心卢掌柜不愿意回银楼,谢流筝心里也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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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成她是卢掌柜,可能也不会回来,不过总要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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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苏州要先请示谢香玉,谢香玉不放心她一个年轻女子抛头露面舟车劳顿,“还是派人去吧,礼物备的厚一些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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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不依,嘟唇摇了摇谢香玉的手臂,“娘,卢掌柜那样的人才,到谁家不是被待以上宾?礼物备的再厚能厚过安家置业?女儿亲自去方能显出寸足的诚意。您就答应女儿吧,答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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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香玉疼爱谢流筝是不假,却因忙于生意很少有时间陪伴她,所以母女的关系并不像普通人家一样亲近。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生疏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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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香玉又不是善于表达感情之人,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谢流筝都以为母亲并不喜欢她,在谢香玉面前向来规规矩矩,像下级面对上级,尊敬有余,亲近不足,更别说向谢香玉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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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撒娇一次,谢香玉竟然有些不习惯,表情都有些不自觉。心里却早已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你想去便去吧,只是要多带些人,万事不可强出头,受了委屈回来告诉娘,娘替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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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掌柜那里,他愿意回来自然最好不过,如若不愿意回来,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强求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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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香玉自己都没发发现,向来言简意赅,却对着谢流筝唠叨了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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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一一答应着,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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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登船,近中午时便到了苏州。先到谢家在苏州的分号休息片刻,换身衣服,然后坐着马车去见卢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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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掌柜看着没什么变化,稍稍有些发福。见到谢流筝眼中闪过惊讶,很快堆下笑来上前问好。“有些日子没见大小姐,大小姐又长高了些。这是陪夫人来苏州视察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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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自然,完全没有几年未见的生疏,反而如同常来常往的熟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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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不由更加佩服卢掌柜的八面玲珑,更加坚定了要请他回银楼的决心。“卢伯伯好,几年不见卢伯伯还是这样让人如沐春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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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掌柜笑眯眯的与谢流筝寒暄,谢流筝却从他的客气中看出他的有意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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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片刻决定单刀直入,“卢伯伯,我是特意来向您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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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将对关师傅说过的话,又向卢掌柜说了一遍。“关伯伯如今已经回到银楼,只盼着您也回去,一起耿手让玉香楼再次回到当年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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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掌柜微眯双眼长长叹了口气,“大小姐,我见到您就猜到您是为此事而来。只是如今的东家待我不薄,我也已经在苏州安家了,宅子也是如今的东家帮着置办的,我如何开得了口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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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沉默片刻,“卢伯伯我也不想令您为难,可是银楼也真的离不开您,您看这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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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一半,被一个身穿织锦长袍的年轻人打断,“你这小娘子实在无礼,竟然跑到门上来挖人,可有将我黄某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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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这家银楼的老板,卢掌柜如今的东家,黄承业听说有人挖墙角,特意跑过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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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已经从苏州公号的人嘴里打听到黄承业的底细。黄家世代书香,出过好几位举人,只是差了点运气,一直没有出位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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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业从小便聪慧过人,被长辈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考只个进士,入仕为官,光大黄家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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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黄承业却天生反骨,聪慧都用在别处,于读书一事上却不上心,打也打过罚也罚过,他只是不改。打得急了便说要离家出走,挣一番事业再回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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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男丁,担心逼急了他真跑了,万一出点什么事,黄家的香火就断了,只能由着他的性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希望他有一天自己能醒悟过来,凭他的聪慧劲儿,便是三十岁再立志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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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业却入了做生意这条道越走越远。凭借一已之力,用不到十年时间,积攒下万贯家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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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比起谢家几代经营还差得远,这家银楼便是黄承业最主要的生意,大半积蓄都压在上面,也难怪他听说卢掌柜的前东家来挖人如此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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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笑盈盈向黄承业问好,手指在半空中划了丙圈,“我买下这间银楼,便不算到黄老板门上挖人,您也不用担心面子上挂不住,岂不是两全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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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业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买下这间银楼”?他什么时候说过银楼要转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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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小姐是打算以势压人,强买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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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摇了摇手指,一脸的郑重其事,“黄老板请慎言,谢家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您乱说话当我告您诽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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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不必动怒,听我帮您细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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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掌柜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到时您的这间银楼的生意必定受影响,不如转手给我,我保证让你只赚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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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业就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顿时气得心口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