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对谢家动手?”秦广进骂够了,转头眼巴巴看向蓝袄男人,迫不及待想置谢香玉母女死地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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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笑得温和,“不急,生意上的事交给生意人来做更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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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存了一肚子疑问,想问不敢问,急得抓耳挠腮。李先生老神在在品茶,顺手敲了敲车板,马车缓缓向前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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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经过绣云坊门前没有停留,径直来到春满楼,小二引着二人到天字号包间,送上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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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忍不住追问,“李先生带我来这里,是想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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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对你很有帮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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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话音未落,响起敲门声,小二领进一个人来,春风满面朝李先生拱了拱手,“好久不见,先生可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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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与来人寒暄两句,引见给秦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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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黄承业黄老板,苏州最大的银楼便是他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商场上谁听到黄老板的大名不竖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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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秦老板,绣云坊便是他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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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在谢家时听谢香玉提过黄承业,语气十分羡慕,说他白手起家年轻有为什么的。秦广进看不起生意人,也没留神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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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由李先生引见,自然多几分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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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分宾主坐下,小二重新送上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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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业先开口道:“黄某当年多得先生提点,才挣下这一份家业,与谢家、何家这样的大商贾是不敢比,吃穿倒是不必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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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先生召我前来,有什么话说?先生放心,只要是您的事,我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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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听音,黄承业的意思很明显,李先生曾在他创业之初帮过他,所以对李先生的事有求必应,但若是别人的事,他就要再斟酌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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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呵呵一笑,示意秦广进帮黄承业添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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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心里不是滋味,他帮谢香玉管理银楼时,黄承业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再重要的是,来年大比之后,他的好大儿中了状元,他就是老太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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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要给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子添茶?他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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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坐着没动,假装没听到李先生的话,黄承业看出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动手帮三人添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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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不好当着黄承业说什么,也当之间自己的暗示不存在,说起请他来扬州的目的。“绣云坊一口气吃下扬州大半高档绸缎订单,进出货款数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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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秦老板实力不凡,但做生意嘛,总要考虑一下风险,实在鲁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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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想到了黄老板,不知你对绸缎生意有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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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人什么赚钱就对什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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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年开始,黄承业便准备开拓一些新的生意,但隔行如隔山,贸然出手不说亏个血本无归,总要交一些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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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领进门,倒是难得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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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黄承业并不看好秦广进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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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消息灵通,没人比得过生意人,尤其谢家在江南堪称首富,谢香玉休夫这么大的事,哪个又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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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业不认为秦广进这般无情无义之人,会是可靠的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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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欠李先生一些人情,如果李先生需要用银子,让他拿出全部身家还人情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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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能落得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好名声,想东山再起也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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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先生让他和秦广进这种人合作,黄承业就不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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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哪天也像谢香玉一般被秦广进咬了一口,别人不会同情他,只会笑他明知秦广进人品不好,还主动往坑里跳,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利欲熏心不顾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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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条都是生意场上的大忌,黄承业如果被人贴上这两个标签,以后也别想有人愿意与他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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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业想明白这一点,含笑低头抿了口茶,朝李先生拱了拱手,“不敢隐瞒先生,黄某起步低,底子薄,折腾了几年也不过是表面风光,实在没能存下多少银子。如今老宅几十间房子的地契还在通宝阁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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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小生意黄某还敢请秦老板赏脸分些股份出来,让黄某也沾些油水,动辄几十万两往来的生意,黄某实在张不开这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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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业久在生意场上打滚,拒绝的话说的无比诚恳让人挑不出理来——人家老宅都押出去换银子周转了,总不能为了和秦广进合作,再去押祖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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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还想争取一下,秦广进冷笑着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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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黄老板为难,便不勉强你了。老夫和李先生还有些别的事,先走一步,失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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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示意李先生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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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只得随秦广进出来,上了马车忍不住语带埋怨,“黄老板是天生的生意人,生意上的事请他合主意,比你我二人想的周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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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他不如黄承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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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心里不服,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耷拉着眼皮似应非应“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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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暗吸一口气,才忍着没有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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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秦广进简直不可理喻,自己分明不会做生意,找个会的人来帮他,他非但不接受,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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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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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辅佐秦广进以绣云坊为基础击败谢家,是主子给他的任务,秦广进就真是滩烂泥,也得给他糊到墙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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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想到此来的任务,缓下一口气。“强扭的瓜不甜,黄老板有难处,的确不该硬拖着他。罢了罢了,是我思虑不周,再找更合适的人选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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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其实不满的是那位派李先生来对自己指手画脚,秦绶也将那位给的周转银子交给李先生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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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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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是绣云坊的老板,却处处受人掣肘,财政大权也不在他手上,让他的面子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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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广进越想越憋闷,与李先生到客栈门口分手后,一时不想回去,随便进了间路边脚店,打了两角酒,就着茴香豆边喝边听其他客人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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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兑了水的劣等酒,豆子煮的过咸,连卖酒的女子长的都……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