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筝陪大夫人说话的功夫,下人摆上午膳来,十分清淡的四样小菜一碗粥,便是大夫人的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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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给谢流筝做的客饭也不过是一道蒸鱼,一道烧鸭,一钚鸡汤,一碗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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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倒不在意吃的如何,前世嫁给秦绶没多久,秦绶便露出真面目,一个不高兴便将她赶到下人房,哪里还能挑拣吃穿?能吃顿饱饭已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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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贤惠,才让秦绶对她不满,再不堪的境遇都忍着,便是哭也要背着人哭,人前依旧一张笑脸讨好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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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有一天秦绶能发现她的好,与她恩爱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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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还真是蠢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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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筝,想什么呢?”大夫人柔声唤谢流筝,含笑道,“吃着饭怎么发起呆来,真是个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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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醒过神来,讪讪而笑,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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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膳后,大夫人用过药以后要小睡片刻,谢流筝自己往老夫人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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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也刚醒来,下人正在给她喂饭,老夫人心里堵着气,吃不两口便不肯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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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接过碗坐在床边,吹凉一口送到老夫人嘴边,柔声道,“老夫人方才可把我们吓坏了。大老爷七尺高的汉子差点晕倒,大夫人的脸色更是看着吓人。老夫人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又不肯好好吃饭,是安心让人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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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愣了愣,缓缓咽下一口饭,瞪了谢流筝一眼,“也就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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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您身子好了,要打要骂流筝都没话说。”谢流筝继续喂饭,“若是您一直这样病着,流筝每天来您床前气您,您想打流筝都没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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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好气又好笑,想起二夫人,眼神又暗淡下去,长长叹了一口气,吃了半碗粥便吃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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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也没有再勉强老夫人,让下人送上清口服侍她漱口,然后才重新坐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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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这些时候,家去吧,别让你娘担心。”老夫人抬手摸了摸谢流筝的头发,“你娘一个人拉扯你,还要管着那些生意,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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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与谢香玉的境遇有几分相似,都是无依无靠,只能自己坚强支撑起家业的女人,骨子里是一样的要强,这些话也算是有感而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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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流筝便先回去了。”谢流筝没有在老夫人面前客气,帮她掖了掖被角站起身来,“老夫人好好养着,明日流筝再来给您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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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离开,冯家的几位少爷小姐结伴来给老夫人请安,谢流筝不得不停下来与众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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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书身为长子长孙,站在众人前面,与谢流筝只隔了一臂之地,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忍不住脸上一红。几分慌乱的向谢流筝还礼。“义妹来了,这就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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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有一会儿了,正要回呢。”谢流筝落落大方向众人告辞,施施然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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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翩然远去,冯玉书眼前却一遍遍出现谢流筝含笑的面容,与老夫人说话时几次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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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有什么看不透的?一眼便看出冯玉书对谢流筝有意思,如果没有二夫人出幺蛾子,谢流筝与冯玉书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却也只能叹息二人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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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自然不知老夫人的心事,回府后才知道谢香玉回来了,顾不上换衣服,便到正院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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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厂最近在研究来年春上的新图样,谢香玉有几天没回家了,母女见面自有一番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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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谢香玉问起老夫人的身体,“我听下人说你这几日常往冯府上去,老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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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吃了几天药,没什么起色,女儿才请裴先生帮老夫人看看。”谢流筝隐瞒下冯二夫人的事,不是信不过谢香玉,而是怕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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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香玉并不知道裴先生的来历,却相信谢流筝不会乱来,“没想到裴先生竟然还有医术在身,要不给他开家医馆吧,我看他不过三十多岁年纪,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总是赋闲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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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老爷留裴先生暂时住在府上照顾老夫人,开医馆的事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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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没敢提裴先生是被太医院赶回来,坏了声望的人,几句话敷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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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裴先生和谢香玉年纪相当,人品、性情都是极好的,若是二人互相能看得上眼,便是一桩好姻缘,起码比秦广进不知好上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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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试探着问谢香玉,“裴先生医术好不说,人品、性情都没话说,只是不知他为何一人孤身在外,也没听他提起可有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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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香玉嗔怪的瞪谢流筝一眼,“你这是从哪学来的,背后议论别人可不是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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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谢香玉对裴先生是什么感觉,谢流筝吐吐舌头没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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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再去冯家,便听说二夫人中了暑气导致之前的病根发作,被挪到后花园一间空屋子里养病,少爷小姐们想去请安,被二老爷拦着不让进去,只能远远在院外问候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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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不想猜测这一晚冯家发生了什么,只当没有听到这些话,只在老夫人面前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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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年事已高,中的又是慢性毒,纵使裴先生是大罗金仙下凡,不是一日半日便能好得了的,好在情况也没有恶化,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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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每日往来于两府之间,不可避免与冯家几位少爷小姐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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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家规森严,少爷小姐们极少有在外玩乐的机会,除了读书便也没什么可做的,个个身上都有点书呆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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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说商人重利轻义,少爷小姐们便都不太喜欢商人,对谢流筝也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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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筝也没兴趣巴结讨好谁,见了面双方都不太搭理对方,只是维持着面表客气打个招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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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的次数多了,少爷小姐们发现谢流筝并非如书中写的那般无情无义,两眼只盯着银钱,便对她多了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