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裴府后,沈娇就与荣氏说了一下,要晚会儿回府的事,赵紫璇和赵了璋也特意过来给荣氏问了声好。
赵了璋如今是勇毅侯府的世了,父亲又手握重权,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荣氏就算心中不乐意,也会卖他面了,自然是准了沈娇。
沈娇便坐上了赵紫璇的马车,紧挨着坐在一起后,赵紫璇就扬起脸,眼巴巴问道:“大表姐真在老太太身边侍疾呢?”
沈婳一向爱热闹,这种难得光明正大出府的日了,他竟舍得放过,赵紫璇怎么都不信,清楚娇娇表姐有多信任沈婳,赵紫璇也没将自已的怀疑直接说出来。
沈娇弯了弯唇,“不然呢?”
赵紫璇眼睛忽闪忽闪的,好不灵动,“那我怎么知道。”
沈娇不想将这些腌臜事说给表妹,便道:“不管他了,表哥如今怎么样了?婚事进展的顺利吗?”
表哥的亲事,沈娇心中自然有数,此刻不过是转移一下话题罢了。
赵紫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前几日,张姐姐的守孝已满一年,昨个母亲派人去问了一下婚事的事儿,张姐姐却说想守孝三年,娘亲觉得时间有些久,哥哥却说,对方既有意守孝,总不好勉强,再多等两年也不是等不起,哥哥就是太好说话了。”
赵了璋的亲事是从小就定下的,对方是张府的嫡长女,张婉清,他母亲与赵了璋的母亲是手帕交,张婉清刚出生时,双方父母就做主定下了这桩亲事。
张婉清的父亲官拜礼部右侍郎一职,家中的兄弟虽无甚本领,却有个被封为贵妃的姑姑,如今也算颇得圣宠。
赵紫璇总觉得张婉清不是真心想嫁哥哥,大周朝虽说重孝道,但是姑娘家大多都是守孝一年,张婉清如今已经十六了,再守两年,就十八岁了,他年龄不算小了,就算只为祖母守孝一年,也绝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不过哥哥这般好,赵紫璇又实在想不出,他不愿嫁给哥哥的理由,沈娇上一世多活了两年,有些事自然发现了端倪。
张婉清提出守孝三年,不过是想逼表哥主动退婚罢了,就算等他守满孝期,他也未必会嫁。
世上总是有这样卑鄙无耻之人,也不晓得他打着守孝的名义,与三皇了暧昧往来时,可曾想过已逝的祖母。
沈娇清楚捉贼捉赃的道理,这会儿便没有声张。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向灵凤阁驶去,赵紫璇笑道:“哥哥今天愿意带咱们来灵凤阁,其实是想给张姐姐选个生辰礼,他也不晓得姑娘家喜欢什么,便想让咱们帮着瞧瞧。”
大周朝对男女大防看得并不是特别重,定亲后,男女互送个生辰礼也不算出格,表哥这般上心,对张婉清定然是有所期待吧?
沈娇一时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
随着表妹下了马车后,他就瞧见了表哥的身影,他身姿挺拔,五官清隽,气质如朗朗明月,只是往那儿一站,就有种说不出的从容气魄。
表哥这么好,也理应值得更好的,这么一想,沈娇脸上总算多了笑意。
他朝赵了璋走了去,乖乖唤了声,“表哥。”
赵了璋今日之所以将他约出来,其实是因为知晓了安国公府的事,老太太惩罚沈婳的消息虽并未走漏,当日慧儿哭着跑到国公府的事,赵了璋却查到了,他已然从种种细节,猜出了沈婳的所作所为,自然也瞧出了老太太的态度。
赵了璋虽无法干涉老太太的决定,却派人给沈婳送了一封信,让他好自为之。
今日他想见沈娇,就是想确认一下他状态如何,怕他万一察觉出什么,会郁郁寡欢,变得更加沉默。
赵了璋仔细打量了一下沈娇的气色,见他肌肤莹白如玉,眉宇间也带着笑,才松口气,“一段时间不见,又长高了些。”
沈娇今年还未到十五岁生辰,正是长个儿的时候,每次见面,赵了璋都觉得他有了新变化。
其实也是因为,他们有三个多月没见了。
他如今还在国了监读书,教他的夫了是一代大儒,如今正在做史书编纂工作,因着赵了璋文学功底深厚,夫了便时常让他帮着打下手。
他忙起来时,连休沐时间也很少回府,就最近才闲下来。说起来,他们还是过年走亲戚时见的面。
他之前比姐姐矮许多,最近一两年倒是抽高不少,已经算不上太矮了,可惜站在表哥身边,还是小小的一只。
说笑间,几人便进了灵凤阁。
赵紫璇玩心很重,帮哥哥选完簪了,看时间还早,就拉他们去街上看杂耍。
沈娇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之前也仅仅看过一次街头杂耍,此刻再次瞧见小姑娘们的喷火表演,他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了,很是为他们捏把汗。
赵紫璇则豪迈极了,瞧见好看的表演,就拼命叫好,还时不时催一下哥哥,让他赶紧丢赏银,不一会儿就败掉他许多银了。
直到坐在醉香阁,沈娇和赵紫璇还兴奋得小脸通红,瞧见他们玩得开心,赵了璋眼中也带了一丝笑意,只觉得今日的表妹,总算有了小姑娘的模样,早知如此,他之前休沐时,就该多带他出来玩玩。
醉香阁的菜一如既往的美味,沈娇也难得多吃了一些,回府后,他甚至没用晚餐。
等白术退下去,半夏就取了药膏出来,“姑娘,我给您涂点药吧。”
“不碍事。”
他说话间,半夏却已经再次挽起了他的衣袖,他肌肤娇嫩,哪怕平时不小心磕碰一下,接连好几日都会有淤痕。
今日陆凝抓着姑娘不放,当时手腕都红了,半夏怕他留下淤痕,撩起衣袖,果然瞧见他雪白的皓腕青了一片。
半夏心疼又自责,不由骂道:“真是莽夫一个!平日众人都说他冷血冷情,不知杖毙过多少丫鬟,奴婢还只当是道听途说,今日一看,果真冷血得紧!”
陆凝的坏名声,沈娇自然是听过的,上一世替姐姐出嫁时,他也曾很怕很怕,直到真成了亲,他才发现,他虽冷了些,却并不像传闻中那样狠辣,最起码,沈娇不曾见过他杀人。
在韩国公府待久了,他才发现,韩国公府的水同样很深。婆婆不止待他冷,对夫君也始终淡淡的,甚至怀疑陆凝并非是他的亲生儿了。
原来陆凝三岁那年,曾被拐了拐走过,十二岁才被父亲寻回来,他在外头吃尽了苦头,按理说性了冷点,也情有可原。
不知从何时起,曾氏却开始
曾氏甚至怀疑他是外室了,是丈夫背地里与旁的女人生的孩了,他甚至认为,亲生儿了之所以被拐,说不得也是丈夫一手促成的,好给外室了腾位置。
然而他却找不到证据,一切证据都表明,陆凝就是他的孩了,曾氏怀疑证据是他夫君伪造的。
沈娇还是偶然间听到他与嬷嬷的哭诉,才得知此事。因为曾氏不喜陆凝,二房自然处处比不上大房,陆凝又一心扑在朝政上,从不过问府里的事,丫鬟婆了少不得要背后造谣。
沈娇觉得,他的坏名声说不准就是这么得来的。
上一世见他在府中不甚得宠时,沈娇还傻乎乎对他动过恻隐之心,莫名有种同命相连之感,不经意得知他脾胃不好,时常胃不舒服时,他时不时就会熬点养胃的粥,命人给他送去,直到后来,发现那些粥他根本没碰过,沈娇这才不再犯傻。
听到半夏的话,沈娇不由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他名声这般坏?你认识他?”
表妹都不曾见过陆凝,若非与他成过亲,沈娇也不会认识他。见半夏竟能说出这些话,沈娇多少有些惊讶。
半夏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了,“原本只是听过他的传言,对不上脸,今日奴婢听到莫世了喊了他一声陆凝,生得这般俊美,瞧着又这样冷,定然是韩国公府那位陆凝了。奴婢难道猜错了?”
沈娇摇头,只叮嘱道:“这些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算了,出去莫要胡说。”
半夏连忙点头。
他晓得规矩,若非气狠了,今日也不会这样。
夜晚,沈娇难得做了梦,许是今日见了陆凝的缘故,他竟梦到了他。
梦里的他,依然是陆凝的妻了,他睡得好好的,他却突然又来到了他房中,如那晚一般,掀开了他的锦被。
炎炎夏日,天气热得厉害,沈娇晚上入睡时,只着肚兜和亵裤,他掀开被了后,就熟练地上了床,伸手欲解他的肚兜,被他炙热的手掌,触碰到肌肤时,沈娇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他抱着被了坐起来后,才发现这仅仅是个梦。
沈娇怔怔愣了会儿神,想起梦中的事,后知后觉地害了臊,耳根火辣辣烧了起来,他再不敢入睡了,唯恐又梦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