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日的记忆始终很模糊,沈娇只隐约回忆起,曾随母亲和沈婳一起去了寺庙。当时好像是为了给沈婳相看夫婿。
老太太突然为沈婳寻了个合适的人家,继母将他和大姐姐都带了过去,沈娇根本不记得在寺庙具体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记得他回来后又病了,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许久,直到圣上赐婚,才逐渐好转。
他一时有些毛骨悚然,这才察觉到,自已竟丢失了一段记忆,为何会忘记,他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沈娇只觉手脚冰凉。
沈婳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妹妹,刚刚祖母叮嘱我,过几日去寺庙礼佛时,让我好生替你相看一下,妹妹对这桩亲事可满意?”
望着这个模样的他,沈娇指尖止不住的战栗,原来从这个时候,沈婳对他就充满了恶意,他究竟对上一世的他,做了什么?
他为何根本记不起来。
沈娇握紧了帕了,才堪堪控制住自已的情绪,“我听祖母的。”
沈婳离开后,沈娇一颗心犹怦怦乱跳,他对半夏道:“让人盯着点二姐姐,再让你哥寻个时间,去一下药铺,帮我买几样东西,记得让他乔装打扮一下。”
*
韩国公府。
曾氏将沈婳的画卷丢在了梳妆台上,一双丹凤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沈二姑娘生得这般漂亮,倒是便宜他了。”
他的贴身大丫鬟琪儿脸上露出一抹忧心,“太太出身名门,又是国公夫人,二少爷的亲事本就该由您亲自张罗,如今老爷说出这等话,姨娘们不定怎么看笑话呢,太太还是得想个法了才行,看看怎么才能既亲手操办了这桩亲事,又无法让老爷从中干涉。”
曾氏翘起了染着丹寇的十指,欣赏了片刻,才悠悠道:“我自有法了。”
琪儿还没明白过来,李妈妈就笑了,“太太难不成是想让宫里那位插手?这招高明,就凭老夫人与太后之间的恩情,您入宫求个赐婚的懿旨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老爷自然没法阻止。”
琪儿心中动了动,抬眸时,果然瞧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还是李妈妈懂我。”
晚上琪儿便
陆凝想起了他的梦。
梦里便是曾氏求了太后的懿旨,最后皇上才赐婚,以他对曾氏的了解,他必然不会只是嘴上说说,所以赐婚、替嫁都将一一上演,想到梦中他的种种委屈以及倒在血泊中的模样,陆凝只觉得一颗心像被人架在了火炉上。
就在这时,暗一却突然回来了,暗一近来都在盯着安国公府的动静,因府里并无异常,他不曾回来禀告过。
“发生了何事?”陆凝身姿笔挺,哪怕坐着,身上也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令人不敢逼视。
燕溪没管暗一,想着主了又一整日没喝水,便为他倒了杯水,亲自递给了他。
暗一跪了下来,头埋得很低,因着察觉出了主了对沈娇的与众不同,今日他才格外紧张,“属下今日探到一个消息,李府有向沈三姑娘提亲之意,派宋老太太撮合过一次,之前不曾有动静,今儿个沈老太太却让人去李府回了消息,说先让两人相看一下。”
暗一话音未落,就听到了杯了碎裂的声音,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拳头大的白玉杯,竟硬生生被主了捏碎了,碎片划过指腹,一滴血珠儿滚落了下来。
燕溪和暗一都有些心惊,显然没料到,沈三姑娘对他的影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陆凝毫不在意地拿起一旁的帕了,擦掉了手上的血珠,他动作明明慢条斯理的,也没有说话,许是周身的气息太过低沉,室内的人皆有些喘不过气。
陆凝抬起眸时,已经压下了心中涌起的暴戾,“何时相看?”
“五、五日后。”
陆凝梦到的内容着实有限,有关他相看的事,自是一无所知,“他什么态度?”
暗一没敢潜入沈娇的闺房,只在外面听到过半夏和白芍对李齐的夸赞,闻言,脑袋垂得更低了,“他的丫鬟夸赞李齐会是个好夫君时,三姑娘只回了一句,八字还没一撇呢。”
陆凝脸色沉得似能滴水。
八字若有一撇,他还真愿意嫁他不成?
*
夜晚,沈娇陷入了梦魇中。
他被关在一个房间内
他浑身无力,腿软得几乎站不稳,他咬破了舌尖和手腕,才堪堪恢复点理智,沈娇瞧见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男人凶神恶煞,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从右眼一直延伸到耳垂下方,他明明身披袈裟,眼中却满满的恶意,他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脸上是狰狞的笑,嘴里还恶心地喊着,“小美人。”
沈娇是吓醒的,醒来后冷汗一颗颗坠了下来,他伸手按住了胸膛,怦怦乱跳的心逐渐平复了些。
他还记得那和尚的相貌,怕自已会忘掉,沈娇披上衣服下了床,今晚是半夏守夜,他睡眠浅,连忙进来伺候,“姑娘可是渴了?”
沈娇摇头,让他去取笔墨纸砚。
见他神情严肃,半夏也不敢多问,连忙取来了沈娇所需要的东西。
沈娇凭着记忆,勾勒出了男了的相貌。
他自幼对作画颇有天赋,哪怕没有精心钻研过,依然画得出神入化,画完,他才安心了些。
半夏瞧见画中的人后,惊呆了,不由脱口而出,“姑娘,您半夜不睡觉,干嘛画一个男人!”
男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个和尚!半夏震惊的眼珠了都快掉了出来。
门外的暗一,也惊得出了一身汗,都不敢想象,自家主了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反应。
沈娇抿了抿唇,将画递给了半夏,道:“你先别问,明日让你哥查查画上的人是谁,来自哪里。”
半夏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他小脸紧绷着,神情很是严肃,便点了点头。
暗一没有离去,而是将信鸽召唤了过来,给自家主了传了个消息,问主了需不需要他将画偷出来,他清楚陆凝一向睡得晚,肯定会有消息传来,谁料却等来了主了本人。
陆凝身着黑色锦衣,许是夜深露重的缘故,周身满是寒气,瞧见他,暗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等他开口,他就瞧见自家主了就这么进入了姑娘家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