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誉也看着单君让,眼中既有气愤也有蔑视。
察觉出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赵刺史不禁有些为难,两位都是皇子,两位他都开罪不起。可深究下来,大梁的地方官自当向着大梁的皇子。
是以赶紧接话,将吴国四皇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即便四殿下不见了两名护卫,又与女傅有何干系?总不能是女傅行刺了董将军,又回来带走了他们?”
单君让不屑地笑笑:“本殿下更觉得像是有人在包庇她,故而将那晚自称见过两个贼人的护卫灭口。”
“灭口?”赵刺史愈发觉得这吴国四皇子说得不着调了。
可单君让依旧有着自己的逻辑:“是啊,若本殿下身边的护卫本就被别人买通,吃里扒外帮别人混淆视线,那如今被灭口倒也不奇怪。”
这回赵刺史总算听明白了,“四殿下的意思是根本没有贼人闯入过,殿下的护卫是帮女傅转移视线,才无中生有扯出两个贼人的谎来?”
单君让点了点头,反正他心中有数,自己的两名护卫多半已将他出卖了。与其等着他们反咬自己,不若先扣他们个吃里扒外的罪名,搅混了这池水!
在旁沉默多时的萧誉气极反笑:“若非此前两国互递过质子画像,本王都要疑心四皇子是戏子假冒的了,真是比戏子还会说故事!不过即便是编故事,四皇子也应靠谱一些,董将军是本王的信臣,女傅是本王之师,他们皆是本王信重之人,四皇子竟觉得他们会自相戕害?”
“哈哈哈哈——”先前还只是暗笑,这回单君让却放肆地大笑起来,而后反问:“璟王殿下,他们关系是否融洽,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
萧誉看着他,总觉他像是知道了什么。果不其然,单君让接着便道:“听闻在璟王中毒之初,这位魏女傅也曾被列为疑犯,关过水牢,甚至还被董将军在跨院的废弃厢房里强扣了整整一夜?”
这些事情本是在单君让抵达同州之前发生的,他竟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萧誉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
然而单君让还没有要罢休的意思,继续说道:“若说那一夜发生了点儿什么,魏女傅因此恨上董将军倒也极有可能——”
“住口!”萧誉终是忍无可忍。
眼瞧着大战一触即发,赵刺史连忙插话转移二人注意力:“四殿下,您既然认为魏女傅有可能行凶,那不知您可看过董将军的死状?乃是被用白绫硬硬勒死的。以董将军的体格,即便对方是男子,也至少得有两人方能做到。可魏女傅纤纤女子,如何能做到?”
“赵刺史难道忘了她本就懂医术,用毒也不在话下,大可在动手之前先将董将军迷晕。”单君让道。
尽管明知这不可能,可这下赵刺史也没话可反驳了,只得又安静缩去一边。
可单君让却不肯让他退缩,趁热打铁地催促:“刺史大人,即便不能确定魏女傅就是凶手,可她在董将军被杀当日消失不见,仍是妥妥的疑犯。疑犯不到案,你们刺史府是否应正式通缉?”
“通、通缉?”赵刺史猛咽了下唾沫,转眼看向璟王。谁都知道当初董将军惹了魏女傅后,璟王殿下是如何处置的他,璟王殿下素来护短……
“殿、殿下,您看这事……”赵刺史颤颤巍巍地请示。
萧誉想了想,却是出乎二人意料的好说话:“也好,那就依四皇子所建议,发海捕文书全城通缉!”
反正只要能将人带回来,怎样都成。只要她回来,他总会护她周全。
……
上京,大梁宫内正值早朝,刚刚看过同州刺史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急报的圣上,龙颜大怒!
“董婴,朕钦定的护送璟王去吴国的将领,居然死在了同州刺史府!”他将折子重重摔到地上,摔在百官的面前。
百官应声而将身子伏低,谁也不知这时如何才能劝陛下息怒。
圣上问百官有何看法和建议,大殿仍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人敢这时站出来分析局势,提出建议。圣上的火气不由更盛,然而也拿他们没辙,最终草草退朝,单独唤来陆绥卿。
御书房内,陆绥卿正站在御案前,手里捧着圣上刚刚递给他看的折子。
正是今日同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看到董婴被杀时,他的眉毛微挑了下,尽管此事于他而言本就在情理之中,但还是装出两分意外的模样。
可当再往下看,看到璟王女傅也被贼人掳走时,他脸色骤然一变!瞳仁缩了缩。
“你有何想法?”圣上问。
陆绥卿良久不言,等他开口时,却是将圣上也惊到了:“臣自请前往同州,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为圣上分忧!”
圣上是希望有人能去办好这趟差事,但并未想过让陆绥卿去,毕竟这些年他身边最离不了的就是他了。
可想了想先前朝堂上那些庸臣的模样,他又有些犹豫了,的确,陆绥卿是最适合的人选。拿人破案本就是他们皇城司最擅长的。
他正迟疑间,陆绥卿又开口:“董将军既无法继续护送璟王殿下,陛下还需另择一人担任此职。臣有陛下御赐的千里马,可日行千里,不日便能抵达同州,相信在陛下另选的将领到达同州前,臣便能将此案告破,还董将军一个公道!”
听他信誓旦旦,圣上这回便也不再犹豫了,道:“那好,朕便派你去同州处理此事!”
……
已在家中躲避数日的魏念晚,并不知自己这回真的与那江洋大盗无二,通缉令已被张贴得满城大街小巷处处皆是。郑氏也每日陪着她不再去鬼市做营生,故而外头的情形也并无多少了解。
魏念晚算着时日差不多了,便简单收拾了行囊,对郑氏告辞:“多谢这些日子郑姐姐的收留,我打算今日便出城去。”
郑氏也知她必然是不能留在同州的,便不挽留,只回头也随意装了两样东西到包袱里,假模假式地背在身上:“那我送你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