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夏咬了咬唇,一跺脚,跑出了屋。
正遇上已经得知姜母进园消息的程莞,她只颔了颔首,便示意赶紧过去。
看到姜玉颍被自己亲生母亲揪着头发打,静姝在一旁哇哇大哭,程莞怒道:“你们都是死的吗?”
话音一落,立刻有数人上来,奋力将姜母拉开。小蝶抱起静姝,去寻了宴清。
姜玉颍的面庞已经红肿,程莞心疼的看了一会儿,“快去请太医。”
“你莫说话,好不好?”
程莞温柔道。
姜玉颍麻木地点了点头。
程莞回眸瞧着已经被抹布塞了嘴巴的姜母,冷声道:“姜夫人,你恐怕忘了?真妃娘娘先是陛下的妃,后是你的女儿!”
程莞扫了一眼旁边的姜玉海,知道他是个无用的。
“姜大人枉杀无辜,全靖州的百姓都听到了,不久,全弘国的百姓也都会知道。姜夫人,你想让真妃娘娘做什么?去抵命吗?靖州的百姓愿意吗?弘国的百姓愿意吗?咱们陛下,是英明的开国皇帝,自然也是不能容忍的!”
程莞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传入屋外。
宴凌云本欲进去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后宫之事,便交由莞儿吧。
“小姜大人,你是姜家嫡长子,姜家的路以后怎么走,你难道是交给了你这老母亲吗?”
程莞的眸色透着凌厉,姜玉海多年来听从父母之命已成习惯,几时自己做过决定。
如今,听着贤妃娘娘的诘问,他顿感羞愧,双膝立刻砸在地上。
“陛下英明,只斩了姜大人,以儆效尤。并不曾牵连姜家,也不曾牵连真妃母女,还望姜夫人好自为之!”
“若是小姜大人觉得陛下这事办的不妥,大可到御前告状,看前朝群臣,是如何决断?”
程莞甩了下衣袖,不再看他们。
“微臣不敢!”
良久,程莞不作言语。
姜玉海用尽全力,拖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
路上,姜母又欲嚎啕,姜玉海一甩袖,“母亲!你想想我,想想弟弟们吧!”
说完,便甩袖离去!
姜母语结,停了半晌,只好灰溜溜地跟在自己的儿子身后离开。
原本,她一直听姜韬说,玉颍不肯帮扶娘家,心里存了不少的气!如今,骤逢丧夫,情急之下,她断定一定是女儿没有用尽全力,这才闹了一场!
姜玉颍的脸上药完毕,程莞温柔地坐在她的身侧。
“晚点,我和陛下说说,妹妹先回宫吧。那夏贵人前些日子在半路养胎,如今恐怕也可以再启程了。你们做个伴。”
“嗯。”
姜玉颍抬起头,握着程莞的手,“今日,谢谢你。”
程莞淡淡笑了一下,别过头去。
毕竟,姜韬是死在她的筹谋之下,她不敢应这声谢谢。
她转过身,诚挚的望着姜玉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好好休息。”
……
程莞虚扶着小蝶的手臂,在花园中排解心中的烦闷。
幼年时,她只想着父母为伴,终老一生;可是,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她如今,也开始筹谋杀人的勾当了!
小蝶看出自家主子的伤感,温声道:“主子,奴婢瞧着那雨后兰花,甚是好看,去为您采一捧可好?”
程莞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瞧着小蝶小步跑开,程莞进了旁边的亭子,单手撑着面颊,静静地赏景。
“给娘娘请安。”
罗永的声音轻轻传来。
程莞瞬时回眸,起身朝他矮了矮身子。
远远地瞧着程莞感伤的模样,他知道,大约是又想起鲁镇之事了。所以,他故意压低声音请了句安。
“娘娘,臣下去核查过了,那乱葬岗已经没有了昨日那具尸体了。不过,娘娘放心,多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
“嗯。谢谢罗大人。”程莞弯了眉眼,朝罗永道。
罗永的眼眸之间更加柔和,“能帮到娘娘,是臣下的福分。”
呃……
程莞一时无言,瞧着快要溢出湖沿的水面,不时有小鱼跃出湖面,转了个话题,道:“罗大人,这场大雨,来的急骤,可有灾害?”
罗永微微摇头,“未曾。”
雨一停,他便找了借口向宴凌云汇报昨日斩杀姜韬一事,更多的,他想再见一次他想见的人。
程莞也未再问,越过他的肩膀,瞧着小蝶躬身站起,“小蝶快回来了。”
罗永望了她一眼,无声离去。
山石一角,罗永瞧着程莞主仆二人静静离去,他紧紧地攥着拳头,他需得做些什么,好让这五年之期缩得短些。
瞧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他心中有了主意。
抬步离开,直接钻进一架早已等在门口的马车,“去城东。”
车夫闻言,立刻扬鞭出发。
一炷香的功夫,马车便慢了下来。罗永撩起车帘,顿时被面前的景象惊讶!
他索性挽起裤脚,步下马车,越往前走,神色越发冷硬。
“为何无人来报?”
语气带着诘问,却无人回应。
身后只跟着车夫老马而已。
如今靖州的百官,怕是都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吧?毕竟,刚死了个姜韬,谁敢轻易妄动呢?
罗永苦笑着往前行了 一会儿,车夫老马道:“大人,再往前,水就更深了。”
罗永低眸看着漫过小腿的水,不过一天一夜的大雨,成功竟然淹没到如此程度。大片的田野被淹,全然看不到庄稼。城中那繁华,究竟是怎么来的?
罗永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老马,这里常年如此吗?”
“是。”老马沉默了一下,回道。
“庄稼被淹,他们吃什么?”罗永不由得问道。
老马满脸皱纹的脸,似是回忆着什么。罗永停下来,回身看着他。
“以前,确实是没什么吃的。后来,城西不远处发现了一处矿山,所以,很多人都去那里干活去了。所以,有了银钱,大家就都买着吃了。”
老马抬头看着大片汪洋,“就是可怜那些老家伙了。”
罗永闻言,立刻会意。矿山可以养活很多人,可是却以年轻人为主,年老者,却没有办法。要知道,矿上的活都是需要下大力气的。
怪不得,靖州城里,似是一片繁华,可总给人感觉一种虚假。
罗永无意去插手矿山的事,只是城东之事,是民之根本,他定要管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