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漠面色自若,丝毫没有和她主动搭话的意思,还在专心操控着方向盘,左右观察着,寻找一个合适的车位。乔桑榆却忍不住,她往后观察了一下,确定林曼和richar都离开了,才压低了声音低喝:“祁漠,昨晚怎么答应我的?”
明明说好了,绝对不要让林曼知道他的!
“想干什么?”她捏紧了拳头,紧张地往后看一眼,又快速地回过头来。
“呢?”俊脸上不见丝毫的情绪波动,祁漠淡淡地反问,直接把问题丢出来,“又打算怎么应付林曼他们?”
“我……”
乔桑榆梗了一下,没说出来。
她想补偿林曼,满足林曼的一切要求,但是……她又想护着祁漠。
一时间,她陷入两难。
祁漠总算是找到了个车位。
他面色一喜,心情转好地挑了挑眉,停完车才朝她开口,回复了她先前的质问:“我没让她知道,她还真以为我是哥。”
说完,他顿了顿,回答她先前的第二个质问:“我在解决问题。”
说话的同时,他已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解决问题?”乔桑榆不甘地跟着下车,快跑几步追上他,“想怎么解决?我拖她几天,她的热情淡了就没事了,别瞎掺合!万一她发现了怎么办?祁漠,算我求了,就……”
“桑榆!”话还没说完,林曼已兴奋地快跑回来,“真的!那边真的有卖花的!”
她脑海中一闪而逝的记忆都是正确的。
richar的跟在她身后,手里抱着一大通的红玫瑰。这是为了庆祝林曼恢复一点点记忆,他部买下送她的礼物。
“我觉得我今天一定能都想起来的!”林曼抽了好几朵玫瑰送给乔桑榆,她红着脸,很有信心,嘴里还在喜滋滋地念叨着,“’故地重游‘一次,可比我呆在美国空想一个月都实在!”
richar的脸上也是挺高兴,忍不住拿了小本子记录几句。
他的学术论文,他在心理学界一鸣惊人的机会……也快来了!
乔桑榆笑笑。
“可喜可贺啊!”心中的担忧,都被她很好地压制了下去,乔桑榆转向祁漠,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是不是,哥?”
今天要怎么收场?
她再望向恩爱的林曼和richar,心里默默地捏了把汗。
祁漠倒是镇定自若,只是回得同样有深意:“等恢复了记忆再说吧!”……
“厨房、客厅、卫生间……”
尘封许久的家里,林曼一样样地参观,时不时拿起盖着家具的白布,脸色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一般都是在说:“跟我想的一模一样!”不好的时候,则是在嘟囔:“怎么跟我记的不一样?”
她有记忆回归,但是不稳定。
“怎么样?”richar就在旁边亦步亦趋地陪着。
直到林曼突然回头,朝乔桑榆问——
“我和我妈住!对不对?我爸常常出差,几乎不在家。是不是?”
乔桑榆的心情有些沉重,她实在高兴不起来,但是既然林曼都问了,她也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还没有……”林曼摇头,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语气有些着急,“我就想起来有这么两个人!但是连他们的样子都记不起来了……桑榆,我爸爸妈妈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他们……回了老家。”这是她从小清那边得到的消息。
林曼果然不理解:“为什么会回去?我受伤出国治疗,他们也都没有来陪我,都没有打电话给我……”
乔桑榆不好回答。
她无法解释给她听——当初为了她的事,慕向琴把过错都归结在了小清身上,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后来,这些事都是黎北晨摆平的……可能是给了一大笔钱!可能是让他们误以为林曼已经死了!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不要着急,再想想,对父母的印象怎么样?”richar在旁边诱导,鼓励着林曼放松思考,“不用想他们的模样,想想在这个房子里,们一起生活的感觉……深呼吸,好好想想。”
“我……我做不到!”林曼的语气越来越急,隐隐带着哭腔,“我想到我妈跟我说话,好压抑……她脾气好差,但是她说什么我想不起来!难道是我做错了事情?不对,后来我跑出去,有人陪我一起散心……那个人不是爸爸,但是常常出现,是个男的……”
她的脑子一团乱,很多人影闪过,但偏偏一个人的模样都想不起来。
就连对方的身份,也是一无所知。
“那个人是谁?”richar的语气也开始着急,索性在心理上给她施加压力,看看能不能让她一下子都想起来,“闭上眼睛,就在那里。走过去,去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轻声哄着,让林曼坐在沙发上,然后诱导着她的意识加深。
“我……”林曼闭上眼睛,但因为不是在被催眠的情况下,而是她主观去想,所以感觉更痛苦。
乔桑榆看不过去,试图阻止,祁漠却止住了她。
相反的,他还主动开了口,是故意说给林曼听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姜越’?”
“姜越?!”
林曼猛地睁开眼睛,当场掉下泪来。
“lin?”
richar也是慌了手脚,心疼得想要抱她,抽了纸巾帮她擦眼泪,“还好吧?”
林曼点了点头。
“姜越是谁?”她转向祁漠的方向,求助的目光在他和乔桑榆之间游移,“我想不起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他的名字,觉得好难过!特别难受!”有种想死的绝望感觉。
“lin?”richar看着她,眼里有片刻的失神。
可是林曼却没有看他,依旧执地等着他们两人的答案。
“……是一个意外去世的朋友……”乔桑榆喃喃出声,才一句话就编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婚礼的场景,她困难地深吸口气,“抱歉,我出去透透气!”她转身就走,一并把祁漠也拉了出去。
***
“祁漠她快想起来了!”乔桑榆的声音颓然又无助,“到底是怎么想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瞒一辈子难道不好吗?为什么故意提醒她?”
祁漠看了她一眼。
“如果我刚刚不说姜越这个名字,她可能就真的想起来了。”他看似在引导提示,其实是打断了林曼的思维。她主动去想去寻找的记忆,猛然被这两个字打断,失去了循序渐进的效果,也就什么都想不起来。
乔桑榆努力调整着呼吸,心理学上的专业知识,她不懂,只是祁漠态度莫名,让她依旧担心:“那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瞒她?”
她突然看不懂了。
祁漠失笑,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桑榆,”他的嗓音很轻很淡,但却有无尽的包容力,让人听着不由安心,“世界上的事情不是只有对错,也都不绝对!还有第三种选择……”他重复出最早说的那句话,“我只是在解决问题。”……
午餐。
四个人的午餐吃得有些晚,西餐厅里只有他们一桌。林曼的情绪刚平复下来,整个人显得怏怏的,对richar的也不怎么热情;乔桑榆默默地在对面看着,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我上个洗手间。”快吃完的时候,林曼突然站起来,“肚子有些不舒服。”
“那我陪去?”乔桑榆跟着站起来,却被林曼止住。
她正想坐回去,祁漠却压低了声音开口:“要不要先回车上?或者直接先回去?”
“为什么?”她的眉头一蹙。
“因为接下来,我要真正‘解决问题’了。”
***
“别乱来!”乔桑榆坐回去,在桌下暗暗拽了祁漠的衣服。
说话的同时,她频频朝洗手间的方向张望,生怕林曼会突然回来;她也在偷偷观察着richar,怕他会听到什么,对他们两个起疑。结果林曼没回来,richar地把玩着手上的勺子,也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模样……
“们在国外过得怎么样?”无视了乔桑榆的提醒,祁漠率先开了口,目光淡淡,“心理医生的工作,很辛苦吧?”
“还好。”richar笑笑,放下了勺子看过来,“我不出名,来预约我的人并不多。”
简单说来,生意冷清。
“这不是问题。”祁漠指了指林曼离开的方向,“等治好她,马上就能功成名就。”
“恩……是啊,她的情况的确很特殊。”richar悻悻地点点头,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他的目光躲闪着祁漠,很快便坐不住起了身,“lin去了有一段时间了,我过去看一下她。”
祁漠没拦着,却在richar抬脚向前时,突然开了口——
“趁着林曼不在,难道不想打听一下姜越吗?”
稀松平常的语气,直接犀利的问题。
祁漠的话一出口,richar的身形明显一僵,步子也同时停下;乔桑榆暗暗握紧了拳头,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已无力在阻止隐瞒,只能沉默下来,任由祁漠和richar沟通。
他说他在“解决问题”……
她想信他。
“那个……”richar也是在原地纠结了许久,终于长叹一声反过身来,颓然地坐回原位,“那个姜越到底是什么人?”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是心理医生,他很清楚,刚刚在林曼的家,她听到姜越这个名字后那么大的反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姜越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他有些害怕,怕自己比不上姜越那么重要……
“是她的未婚夫。”祁漠笑笑,对他的解释一概而过,却已给richar足够的震撼力,“死在他们的婚礼上,林曼也是那时候受伤的。”
richar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