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对面的这只阿飘仿佛受到了惊吓，转头，没入了墙体之中。
叶子大口喘气，“我、我刚才怎么了？”
高女士明白她应该是被这里的聚鬼符影响了，捏着她的手紧了紧，“别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他们身上很可能有吸引鬼怪跟过去的能力。”
叶子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如果我跟过去，是不是就变得和他们一样行尸走肉了？”
从完笔仙的循环中出来后，叶子对于自己被某些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件事情深恶痛绝，刚才放松下来的精神再次凝聚起来。
“小姨，我会注意的。”
高女士看了看她，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三号楼楼下人很少，进来的人也是直直的朝着电梯口走去。
有医护人员从她们的身边走过，上了电梯。
“小姨……”
“跟上。”
她们跟着这名医护进去，看着医护按了楼层。
电梯里面比较狭窄，空气中有腐朽斑驳的气息，叶子紧跟着高女士，看着这位医护按了楼层。
“我要去地下室，你们？”一直没有开口的医护突然开口，吓了叶子一跳。
她惊恐地拉着自家小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看到她们了。
高女士只愣了愣，然后微笑着对医护开口，“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你下去后再上去。”
医护见此也不再说什么，电梯门缓缓关上。
到了负二层后，医护径直离开，憋了很久的叶子终于开口询问：“他……是人是鬼啊？为什么突然能看到我们，难道她和小大师一样也有阴阳眼？”
“有些地方因为磁场关系，人类与鬼怪的交界线不是很明显，所以鬼也会现形于人的眼前，这里本身就有聚鬼符在，数鬼聚集，磁场本身就会发生变化，她能看到我们很正常。”
叶子明白了，“所以我们要分头找吗？”
“想都不要想。”高女士直接拒绝，“直接朝着阴气最浓郁的方向走就可以。”
可是这里的阴气好像都很浓郁……叶子看了高女士一眼，没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来。
“叶……子……”
“子……子……子……”
叶子突然顿住。
高女士问：“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叶子不确定的说。
高女士凝神听了听，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反而是那种阴森可怖的窃窃私语声在影响着她。
从踏入地下二层之后，高女士就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她们，让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你是不是害怕了，害怕的话我先送你出去。”
叶子立刻道：“才不是！”
她紧紧的抓住高女士的手，“可能是我听错了，我们走吧。”
两个身影相依，和人一样缓缓朝着走廊走去。
这里的灯像是故意被掐灭一样，只有指向安全通道的标识泛着幽幽的绿光。
“叶……子……”
“我真的听到有人叫我。”叶子纠结地看着自家小姨。
“嗯。”
“嗯？你信我了？”
高女士指了指走廊拐角的尽头，“我还看到了。”
叶子朝着高女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有个极为眼熟的身影正在这里不停的穿梭，是王磊！
叶子瘪了瘪嘴，拉着高女士走了另一个方向。
“你不是找你同学？”
叶子喃喃，“我想找的又不是他……”
她的声音很小，高女士并不能完全听清楚，但她明白应该是自己的外甥女不想见那个男的。
不是情侣吗？高女士疑惑。
不过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是等事情了了后让他们自己解决吧，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
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过去，也没有进去，就只是在门外感受了一下，感受到的阴气不是那么浓郁，就换下一个。
直到她们飘到了一扇大门前，也没有看到之前进来的那名医护。
“这里……好像是停尸间。”叶子吞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有种既激动又害怕的情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高女士却是皱着眉开口，“应该就是这里了。”
走到这里才发现，阴气最浓郁的地方就是这里，里面有阵阵森凉的气息传出来，让她一个魂体都感觉到不舒服。
“那我们进去吧？”叶子正要拉着她穿墙而过，却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动静，仿佛是金属物品的碰撞磨合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打开或者关上了什么柜子。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男人压低着声音问，“你杀的？”
没有人回应，那道声音似乎很生气，“你最好不要将事情扯到我的身上，如果我出事，我会拉你一起，你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又是两道吱呀吱呀的声响，柜门关住的声音。
很快，有个人走了出去，叶子伸出半颗头往墙外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和她们一起下来的那个医护！
她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里发生了命案？
然后就被高女士揪回去了。
停尸间有很多冷冻柜，都是来存储尸体的地方，让高女士没有想到的是，她本以为这里会和外面一样挤满了鬼魂，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这里，甚至要比外面干净的多。
*
另一栋楼内，白练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一把各式各样的笔。
“所以……这就是你的成果？”她看着面前的黑影，头一次有种他竟然难得可靠点的感觉。
黑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说了，你只要鬼核，那笔仙归我了。”
“当然。”白练难得对黑鬼有好脸色，“只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有这么多？”
手中的笔有毛笔，有圆珠笔、铅笔、彩笔、中信笔……几乎囊括了世面上的所有笔种，放眼一看，足足三四十把，她一双小手都放不下，只能放在床上。
看到这些笔的那一瞬间，白练以为黑鬼将全国的笔仙都抓来了。
“这些都是他分散在外的鬼核。”经过黑鬼的解释，白练才明白，原来那只笔仙，其实是放长线钓大鱼。
这个世上不止有叶子他们喜欢作死，还有别人。
所以这个笔仙就圈定了一片区域，只要这片区域里有人玩笔仙，就会召唤他过去，但一般大家都会将笔仙送走，他所能得到的好处就变得少了起来。
然后他就将自己的鬼核分成了多份，让这些鬼核代替他去观测，一旦有违背规则的人出现，鬼核就会立刻代替他，收集恐惧，取走那些人的性命。
而他的本体，却发现了一个能够给他源源不断提供恐惧的办法。
死亡循环。
不断让那些人经历之前遭受到的恐惧，他可以从中吸取能量，也不用大片钓鱼，完全可以实现自产自销，如果之后实在没有可压榨的能量，他也完全可以吞噬掉他们的魂体，实现最后一波收割，简直完美。
白练听到这只笔仙的经历后，不可避免的抽了抽嘴角。
这只笔仙生前莫不是特别喜欢压榨员工的割韭菜大师？
“他身上究竟有多少条人命？”
黑鬼想了想还是直接把奄奄一息的笔仙从黑雾中放了出来，“问你话呢。”
笔仙疲惫的抬了抬眼角，“五个。”
“胡说！”白练直视笔仙，笔仙的脸是一个三十多的男人的样子，去掉他身上的鬼气后，他似乎更像是一个被社会毒打过后颓废的中年男人，不瘦，甚至还有些臃肿。
“你弄了这么多笔，只有那五个人是被你杀死的？”
笔仙神色扭曲了一下，“你以为笔仙是好当的吗？我本来也只是想收集恐惧壮大自身而已，但有些人玩笔仙就是冲着捉鬼去的，要不是我放弃了那部分鬼核，元气大伤，我也不会直接害人。”
“何况如果我真的那么厉害的话，玩笔仙致死的人早就成片成片了！你有听说过这种新闻吗？”笔仙气呼呼的看着白练，又看了看黑鬼，直接闭嘴了。
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也明白自己这次真的是无路可走，随后身上的气息逐渐散去，看着黑鬼的眼神还带着恶毒。
想吃我？想着吧！
然后黑鬼就眼睁睁地看着被他捉住的笔仙整个魂体倏然溃散，他的食物没了！
身边的黑雾瞬间扩散，哪怕他的动作已经很快，抓住的也只有五分之一的魂体碎片了。
黑鬼呆滞在原地。
白练也是没想到这笔仙竟然这么刚，宁愿消散也不愿被黑鬼吞噬。
他的身上到底有好几条人命，知道自己结局肯定不会好，能靠收集恐惧壮大成这样也是厉害，最后还阴了捉住他的黑鬼一把，可见其心性。
看着周边的黑雾都扭曲成龙卷风的形状，白练知道黑鬼现在肯定不好受。
果然，就见黑鬼气呼呼，成为龙卷风的黑雾倏然炸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咬牙切齿，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掀翻屋顶。
白练知道如果不是她要问笔仙几句话，笔仙也不会自杀，可能也许直接就在黑鬼的黑雾里消化了。
于是她试探性的开口，指着窗外的另一栋楼：“要不……你去吃点自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