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练可没有那么好糊弄，先不说弗拉德的眼睛就是催眠的利器，再来就是她本身的特殊性。
只要注视上邪物的眼睛必会被强制进入对方的记忆，她才不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弗拉德做了这么多，她不想也不愿意去了解他究竟有什么苦衷——白练的思绪倏然停止，她后知后觉看向了黑暗当中的数道眼睛，好似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同。
弗拉德又在说话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白练突然哼笑一声，“原来如此。”
弗拉德顿感不妙，“哦？你发现了什么？”
“我就说么，鬼蜮之主的弗拉德怎么会被困住两天的时间，原来你有这么多‘血包’？”
利用蝙蝠的注视来转移她们的注意力，也用这些蝙蝠来弥补自己被阵符所消耗的力量。
弗拉德此时的状态就和当初的笔仙一样，笔仙是用各式各样的笔来当做自己的鬼核储存自己的能力，而发弗拉德是通过数不尽的蝙蝠来慢慢消耗自己的能力。
白练一开始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的鬼王根本没有道理会被她们给困住。
换一种说法，其实困住的，是她和云歌。
弗拉德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故意让她们以为他不敌，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就是在拖延她们的时间。
白练的唇角挂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轰——”的一声，那些被云歌拼尽全力排序好的符阵突然散落在地上，彻底没有了光芒。
弗拉德诧异的看向她，“嘶——你倒是比那个人聪明多了。”
“别把我和别人比较。”
白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在话音落下后就朝着云歌冲去，她直接将云歌转移到了领域内，不等弗拉德反应，人就已经冲向了殿外。
目的地，是祭坛和血池的方向。
路过石门和被藤蔓包裹的墙面，白练站在了记忆当中黛拉所站过的位置。
她此时正处于祭祀台的正上方，下面便是两米深的血池，唯一和记忆里面不同的地方是，这里的池子是干的。
弗拉德并没有追来，追来的是成千上万的蝙蝠。
密密麻麻的蝙蝠遮天蔽日，将唯一的光亮遮挡的严严实实，蝙蝠多的数不清，但白练觉得这么厚重的蝙蝠群堵在她的头顶，至少也上万只了。
它们血红的眼睛在暗影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每只大小不一，白练面无表情的看过去的时候，就见众多蝙蝠忽然避开了一个缝隙，从里面出现了一个成人般大小的蝙蝠，比黛拉都要大。
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白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死死的盯着她，后槽牙瞬间绷的紧紧的，手指克制不住的紧紧嵌在掌心，目光里是无上的冰冷和寒意。
“弗——拉——德！”
成人般大小的蝙蝠就这么挥动着翅膀，身上稀烂的碎花裙无不在预示着眼前这个蝙蝠……就是她此次进来的目的。
是高女士。
白练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十分沉重，那种古怪的呓语声又开始了，几乎要冲破她的脑子。
弗拉德……弗拉德……
他必须死！
一阵低笑声从身后传来，弗拉德优雅的从殿内走出来，走到了她的身后，感叹的称赞了一声：“真不错。”
他笑容优雅的看着面前的众多蝙蝠，像是在对着白练炫耀他的作品一样。
“你瞧，他们漂不漂亮？”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半空当中的蝙蝠身上，在弗拉德过来的那一刻，半空中的蝙蝠再次避开了一条缝隙，这次不仅仅只有一只，成人大小的蝙蝠挤开了密密麻麻的小型蝙蝠，出现在半空中的巨大蝙蝠仿佛一个队伍一般，整整齐齐的挥动着翅膀。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还有一些人类的衣服存在。
这些，都是之前排队进入圣殿的人。
他们全部都变成了蝙蝠。
丑陋的，硕大的蝙蝠。
“这么美的作品，可惜，还差一步。”弗拉德忽然凑近了白练，对着她低声道：“你愿不愿意帮我完成最后一步呢？”
他声音宛如情人间的呢喃，在白练冷如冰刀的目光注视过来的时候，十分自信的勾起了嘴角。
“用他们的血，铺满整个血池。”
“哧——”是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弗拉德看了看自己胸腔内的那只手，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很可惜，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在白练抽出手的那一瞬间，血液喷涌，她看到了弗拉德胸腔内的那根鬼角。
之前她插入对方身体后就被弗拉德的血肉埋了进去，她以为鬼角已经被吸收了，但目前似乎完好无损。
来自鬼门关的鬼角似乎确实没有那么好消化，白练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又再次掏了进去，在弗拉德惊讶的目光中，白练直接将放入的鬼角拔了出来。
鬼角已经和他的血肉粘连，上面到处弥漫着属于弗拉德的气息。
白练再次用鬼角袭向弗拉德，这次没她的目标却不是胸口，而是脖子。
她的眼前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化，在看向弗拉德的时候，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一样，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弗拉德的脖子。
仿佛冥冥之中就已经知道了，那里才是他的弱点。
弗拉德终于动手了，他轻轻松松就扣住了白练的手，言语间满是轻蔑，“我承认你是有点特殊，但……”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声音猛地停顿了一下。
他的声音有些错愕：“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呓语声仿佛在欢呼，它们兴奋极了，像是遇到了熟人又像是见到了美味的食物。
弗拉德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看着白练的目光饱含了复杂之意，“真可惜，还以为小雅能帮我照顾好祂呢，这么说，是你害死了小雅？”
“人类，也是这般无情呢。”
白练已经可以完全熟练的运用自己的优势了，她从弗拉德的控制中脱离开来，眼神充满了漠然。
她现在似乎都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绪，身体仿佛自己在动一样，毫无章法的朝着弗拉德的脖子间袭去。
第一次被躲开。
第二次被控制住，她运用自己的优势脱离。
第三次擦破了弗拉德脖子上的皮，他的眼神终于变得锐利起来。
血肉在愈合。
“有趣，有趣极了。”弗拉德摸了摸自己流出来的血，伸出舌头舔舐着。
弗拉德的眼睛开始散发起红色光芒，“想吃我？你现在还嫩了点。”
他并不是对着白练说的，他想要传达的对象，是来自白练脑海里的那种古怪的呓语声。
那种呓语声能够扰乱人的心智，白练就用自己体内本就拥有的腹鬼的声音来覆盖了这层影响，所以她此时几乎毫无情绪。
她看着弗拉德，眼中只有一个目的。
杀了他。
白练紧紧捏住鬼角，身躯灵巧的在半空当中画了一个圈，扰乱了弗拉德的视线，在他全神贯注留意她手里的鬼角的时候，白练的另一只手毫无阻碍的穿透了弗拉德的脖子。
鲜血如泉涌般从被手掌穿透的脖子处喷出，一片猩红弥漫，触目惊心。
手掌的主人白练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神态漠然。
“啧。”
又是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只不过这次的方向却不是地面，而是半空中的某个巨大的蝙蝠。
那只蝙蝠在弗拉德咽气的一瞬间浑身的气势倏然发生了变化，他的脖子动了动，从半空当中落了下来，巨大的蝙蝠缓缓变出了一张人脸，而那张人脸，和此时已经躺在地上的弗拉德一模一样。
所以，半空中的那些蝙蝠，其实是弗拉德的备用躯体。
可是那些蝙蝠，原本都是人啊。
“小瞧你了。”刚刚变化成人脸的蝙蝠弗拉德感叹的说了一句，随后叹息一声，“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但年龄似乎对不上，不过现在看来，你和那个小孩子应该不一样，既然如此，那就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吧。”
他邪邪一笑，失去了原本身躯的他变得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绅士风度了，只听他最后一道声音落下，那盘踞在半空当中的数万密密麻麻的蝙蝠铺天盖地的朝着白练飞去！
包括那些成人般大小的蝙蝠。
身上有着碎花裙的蝙蝠率先冲了过来，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睛里是陌生的神色。
白练当然没有任凭它们冲过来，她身体放松，看着那只疑似高女士的蝙蝠穿过自己的身躯后，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她心中一动。
还有情绪，或许还有救。
在地面观看这场以多欺少的弗拉德眼神微微一眯，随后白练就发现，原本朝着她攻击过来的数万只蝙蝠忽然朝着那只疑似高女士的蝙蝠冲了过去。
撕咬攻击。
只一眨眼的时间，丧失了翅膀的大型蝙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它浑身血迹斑斑，翅膀被其他蝙蝠吃掉了，身体还在不断抽搐。
“差点就忘了，你好像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