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从陆翊手中得到七色彩蚕以后,云绾棠就一直都在侯府当中研究养彩蚕的方法。
根据云家老祖宗留下在典籍记载,七色彩蚕不会同寻常蚕一般结蚕茧,只要养的好,可以活上十年。
而且彩蚕每年都会吐上三到五波彩丝,每次的吐丝量,也不是寻常蚕能够比拟的。
几波积攒下来,便可以织布了。
越是好的彩蚕,吐出来的彩丝就越是莹润有光泽,且保存完好的情况下,千百年不会断裂老化。
所以无论是为了云棠阁,还是为了云家,云绾棠对这七只彩蚕,都半点不敢马虎。
“唉。”云绾棠端坐在偏房的桌前,瞧着面前这七只颜色各异的胖蚕,忍不住深深叹气。
青箬正端着一叠梅子进房间,看到这一幕,一边将手中的梅子放到云绾棠跟前,一边笑道,“七色彩蚕既已寻到,剩下的养蚕法,二夫人慢慢找,定也能够有头绪的。”
云绾棠摇摇头,满脸愁绪。
“二夫人素来不是这等见到挫折就败退的性子,这是怎么了?”青箬挑眉地道。
“我倒不是忧这养蚕之法。”云绾棠眉宇紧紧拧起道,“七色彩蚕虽然较之寻常蚕的养法并不相同,还需要细细研究,却也不是万难之事。”
“我忧的,是这彩蚕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吐丝。”
七色彩蚕何时吐丝,全看尾巴上长的一圈银纹,当纹路积攒到三圈的时候,就意味着彩蚕大概七日内就能够吐丝。
可陆翊将七色彩蚕交到云绾棠手中的时候,云绾棠就已经仔仔细细观察过这七只蚕宝宝,上面银纹最多的,也只有两圈。
也就是说,距离彩蚕下回吐丝,尚且有一段时间。
更别说她现在需要的,恐怕不止一波蚕丝。
但朝廷选东梁礼册迫在眉睫,若是没有彩蚕吐出的彩丝织布,又如何能够具备入礼册的资格呢?
毕竟就算云棠阁入了备选名单,但若最后无法从其他蚕丝商户当中脱颖而出的话,依然就空口白话。
青箬闻言,也瞬间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她是二夫人从云家带出来的贴身丫鬟,自幼就跟着二夫人。
二夫人便是无论何事也不会瞒着她,关于东梁礼册一事,她也有所耳闻。
于是青箬很快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凝重地道,“那二夫人,这该如何是好?”
“办法呢,倒也是有的。”云绾棠探手入怀,摸出怀中一本册子,翻开到某一页,平摊放在桌上。
紧接着,她指尖叩击在册子上,低低地道,“云家先祖留下的册子里有言,若急用彩蚕丝,可对彩蚕行催丝之法。”
青箬顿时眼睛一亮,刚要说什么,结果抬眸间,直接就瞧见云绾棠唇角噙着的苦笑。
她那呼之欲出的喜悦,很快又生生被压制回去,干干地道,“二夫人莫非...是催丝遇见了困难?”
“何止是困难?那是天大的困境!”云绾棠忍不住微微扶额,“云家老祖宗在这本册子上只记载可行的计策,但没注明要怎么催丝!”
“这天下的办法千千万万种,我就算一种一种试,也指不定得试到猴年马月,到时候黄花菜都得凉了!”
青箬盯着那七只胖乎乎的蚕宝宝,眼睛一眨地道,“夫人,这七色彩蚕再怎么特别,本质上应该还是蚕吧?或许,催它们的丝,跟催普通蚕的丝,还是有相似之处的呢?”
“要不,咱们先了解一下普通蚕该怎么催丝?”
嗯?听完青箬的话,云绾棠本来近乎崩溃涣散的目光霎时一凝,视线紧紧定在青箬身上。
青箬被云绾棠看的整个人发毛,缩缩脖子地道,“那什么,奴婢也就是随口一说,夫人不用...”
“天才!”云绾棠忽然一拍大腿,乐道,“从前倒是没发现你这丫头如此聪明,倒是我当局者迷了,竟没想到这一层面。”
青箬:“...”二夫人这阵仗,着实吓人了一些。
“去知会刘尚一声,让他近几日出府的时候,顺便暗中打探一下西岳京城当中,有没有养蚕的高人。”云绾棠吩咐地道。
“是。”青箬答应道。
“还有...”云绾棠犹豫片刻地道,“告诉刘尚,得空再到云棠阁密室里面,清点一下开铺子时,我剩下的嫁妆,给我一个准确的数目。”
既要让云棠阁的丝绸入礼册,那云绾棠也势必需要尽快做大,得赶紧之前设置的开始下一步计划。
这其中,本钱是少不了的。
青箬点点头,对云绾棠行礼后,很快就转身走出房间。
青箬每日都会悄悄到侯府花园中,跟刘尚传递云绾棠下达的命令。
今儿,青箬自也是如同往常一般,打算去到与刘尚约定的地方。
但就在青箬前脚刚刚入花园的刹那,后脚又有一名大房的丫鬟跟了进去。
她就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偷偷听着刘尚和青箬的对话。
前时丫鬟还听的一头雾水,二夫人这样的宅院女子,让刘管家暗中打听京中的养蚕高手,她着实纳闷的很。
难不成,二夫人觉得后宅之事太过无趣,打算养蚕来打发时间么?
青箬和刘尚聊了许久,聊的也尽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让丫鬟都听的有些困倦,忍不住掩唇打哈欠。
直到青箬提到让刘尚去清点云绾棠的嫁妆,丫鬟激灵一声,瞬间提起精神,开始屏息竖着耳朵听。
越听,丫鬟神情就愈发震惊,等青箬和刘尚都离开假山后,她立即匆匆回大房,来到薛安儿的房间,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同薛安儿讲了一遍。
“啪!”薛安儿猛的一拍桌子,低吼地道,“原来那波嫁妆是云绾棠偷走的!好啊,我和老夫人竟都是着了这个小蹄子的道,闹成这样!”
“从前我怎的不知道云绾棠还有这样的本事?挑拨我跟老夫人的关系,给子逸纳妾,还叫褚儿当了二房的庶子!”薛安儿冷笑地道,“果真是好手段!”
丫鬟也是个机灵的,在察觉到薛安儿身上散发的滔天怒火后道,“二夫人行事的确嚣张,若是不打压对付,恐怕以后侯府无人镇得住她。”
“侯府流传下来的爵位,若是最后便宜了二夫人,岂不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