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架上的晶状体开始迸裂。随着数声碎响过后,晶体聚成了一块金绿色的光球,周围闪着静电,像是一种元素体,“你要和我交手?”擎阙望着这番景象,知道自己将面临一场特殊的战斗。
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碎石洒落在地板上,擎阙紧握武器,他既不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会魔法的女人战斗。
第一颗光球率先冲了过来,它并不巨大,进攻却十分凌厉,擎阙利用矫健的身躯躲了过去,但没想到的是,光球竟掉转方向弹了回来。
麦瑟在操纵这些元素,她的手掌向外伸出,光球漫进擎阙的身体里,随后散出血管状的静电,“唔……”擎阙感觉钻心一般的痛,静电在他皮肤上烧出了好几道烙印。剩余的光球也开始袭来,擎阙继续躲闪,他在地板上来回奔走,试图找到光球攻击的规律。
其实并没有规律,光球的移动来源于麦瑟的双手操纵。擎阙掏出手枪,他虽然有分寸,但也得先让这女人停手,他扣动扳机,子弹朝空中划过,“嗖”墙壁上多了一块弹印。
面前没有任何人影。擎阙转过头,此时麦瑟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了,看来是用了某种瞬移的手段。
“这样普通的招式杀不死我的。”
“我没想杀你,刚放那枪只是为了吓唬你。”擎阙的表情逐渐狰狞。
话音刚落,十数颗光球聚集了过来,它们如石块一般坠落,一一砸中了擎阙的身体,就像堆积在一起的压力锤,增倍的静电形成了一股光网,将擎阙整个身体包围了起来。麦瑟收回手,做出攥拳的动作,光球即刻膨胀开来,将体内的能量激发形成了引爆。一阵响雷过后,前方的地面塌陷了半米深,硝烟匆匆飘了出来。
“我这种招式也杀不死你,但也不会让你好过。”
等到浓烟散去后,麦瑟突然发现,被砸倒在地的擎阙,此时还是好好的,这个男人从坑里爬出来,手上的武器变化了一种形态。随后无数团特殊的火焰喷了出来,将青色静电推至外围。
“你果然有手段。”麦瑟回到了地面。她几乎用掉了柱架上的全部的元素。要知道,这种程度的攻击虽不致人于死地,但至少也能打出眩晕的状态。
而眼前这个男人,不仅受到攻击后完好无损,还将自己的魔力阻隔住了。
“你若是再纠缠个不停,我就不会再留手了,”擎阙已经感到十分心烦了。
“是么。”
麦瑟再次瞬移到了别处,没有挪动一次脚步,就像随风飘动的鬼魂一样,擎阙环顾周围,他谨慎地摸索着,失去了光球的照明,视野开始缩小了。
敌暗我明。还没找到规律的擎阙,发现地板上多出了几块木凳。
“又是这‘鬼把戏’吗。”
擎阙想把这些木凳劈碎。这时,他忽然感觉双腿极沉,身体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阻力,一抬头,他发现麦瑟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漂浮的木凳则像摇晃的钟摆似的,一点点靠了过来。
“我的速度变慢了?”擎阙努力地抬起脚,却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动。
木凳将擎阙挤在了中间。像是被赋予了某种诅咒,擎阙的四肢难以撑开。麦瑟从腰间的菱灯挂饰中,抽出一条闪着绿光的长鞭。一番准备后,她甩出长鞭,鞭体紧紧地缠住擎阙手中的掩月刀。绑了一圈又一圈。
被限制动作的擎阙根本无法使力,他的手一松,荡天就这么被鞭子拽了出去。
“失去了给予作用的器具,你还能留有余力吗。”
麦瑟收回青鞭,她试图用移动木凳的方式将掉在地上的荡天浮起,“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了它?”顿时,她感觉一股强大的压力阻碍着自己。
荡天的刀刃上散发着超自然的气息,跟庄园里这些普通的物体完全不一样,它散发出一股很强烈的气,似乎在向对方传来的控制信号表示抗拒……
“唔……算了。”
麦瑟放弃了对荡天的控制。她很惊愕,这难道不是一把普通的铁器而已吗。
擎阙的脚下升起了矩状的青光,他的双腿更加迈不开了。他停下来,不浪费更多的体力。
此时该思考的,是对方的攻击方式。麦瑟的腰间挂饰散发出更耀眼的青光,她将这股光芒,凝聚在手上,形成更为巨大的元素。
“这又是……什么手段?”
麦瑟将元素揉在手心间,像捏碎煮熟的鸡蛋一样,爆开的光束形成了更具有杀伤力的光球,“这些元素,我称之为‘魔雷’,它们象征着阴暗角落里的纯洁,不屈从,却嫉恨。”
元素化作的巨大光弹马上要甩了过来,这会,他感觉自己的手脚恢复了轻松的状态。“她的力量从那边积聚,在这边就会相应减弱,”擎阙迅速跃起,跳到旁边还在漂浮的木凳上面,一块接着一块,直至落到安全的地面上。
“哼!休想逃走。”
“力量减弱,却没有消散,那么……”
光弹嗞咧地炸开了,静电在上空不断地弥漫着,随后化为雨状的晶尘。四散的风压让麦瑟不得挡住自己的双眼。几张木凳化成粉末,整个大厅都随之震动了。
“……人呢?”
麦瑟睁开眼睛,她发现这个被自己的力量压制许久的男人,早已躲到了远处。那把奇怪的武器也回到了其手中。
荡天坚韧的刀面护住了擎阙,使他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元素爆破。不过,擎阙握刀的双手却是掉了几层皮。
“你的反应还是足够的,不过接下来的攻击你是躲不掉的。”
麦瑟没有任何犹豫的发动第三波攻势,只见她的双手像举托盘似的举起,随后周围开始好一阵的晃动。
地上的数块木板,被一股力量掀了起来,漂浮在空中对向擎阙。而那被堵住的出口,也在这一刻突然打开,几十条荆棘和大量的尖刺从中喷出,全部聚在了一起。
擎阙被夹在中间,他此刻不能再移动半步,“你能够大肆操纵身边的所有物体,”他不禁赞叹着,“真是足够奇异的力量。如果警救区有像你这样的存在,那么各地出现的灾难一定能很快结束的。”
“拥有强大的力量,难道不应该满足自己的私欲吗?”
麦瑟听着对方的感言,似乎有点动容,她很不理解,从一开始就非常不理解:“你很奇怪,冒险家,为什么你老是想着别人。要知道,此时的你可是处在危险的境地啊。”
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即使想毁灭世界都是值得考虑的事情,不是么?
“你怎么了,不继续发动攻击了,”擎阙见周围的这些物体还停在半空,“我可不觉得自己处在危险的境地,小姐,凭你一个人是杀不死我的。”
只要出手,荡天的力量足够烧毁漂浮在半空中的这些物体。不过此时,擎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总觉得,对方不会和自己斗个鱼死网破……
……
“适可而止吧。”
擎阙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的青光消散了,这间屋子也变得明亮了不少,不一会,眼前的尖刺荆棘什么的全都掉落在了地上,“砰咚”。
这是停战的信号?擎阙放下沉重的刀刃,这是好事,他也没必要跟一个女子纠缠太久。
“看似鲁莽的行动,或许并非是愚蠢至极的,”麦瑟轻微点了点头,“你的能力和品行我尚未探查清楚,不过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会和你一起去拯救受困的人。”
“……真的?”
听到对方也想参加这次行动,擎阙顿时兴奋了起来:“你要我怎么帮助你?”
“我打算去诺斯玛尔消灭变成怪物的病人。”
“病人,怪物?!”
擎阙有些不理解了,这场传染病能让人们变成怪物,跟暗黑城的僵尸们一样吗……
几个小时后。
“你叫什么名字,冒险家。”
“我叫擎阙。”
“擎阙……听着确实像异乡人的名字。”
夜幕时分,惨淡的月光被北边飘来的黑云遮蔽了,整个格罗兹尼村陷入了昏沉之中。
村里的植物们大多进入了休眠,就连外面的石飞虫也不再鸣叫了。灵异的萤火漂浮在半空,在废墟四处形成了一道风景线。
被幻象阻隔在现世之外的庄园,此时还存有微弱的活力。几株生长迅速的植物从窗外渗透了进来,它们的枝叶上长满了橘红色的果实,像是灯笼一样。不一会,整间房院都被果实散发出来的光照亮了。
“弥雅,不要让灯笼树开太盛了,我们很快就要歇息了。”
阴暗的角落处,麦瑟正给伊甸梳理那脏乱的银发。一句轻声的示意,那头顶上长着两根触角的女孩又跑了出去,像是要跟灯笼树“沟通”。
“弥雅懂得跟植物交流,幸亏有她,整个村子都能被自然力量保护着。”
随后,她又介绍起了伊甸:“还有这个孩子,他可以用自己心灵控制他人的情绪以及动作,我们异能者之间有时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摩擦,但只要有伊甸在,这些事情就都能化险为夷。”
擎阙靠在门边,他听着麦瑟给他介绍自己的朋友,心中泛起些许波澜。
这么多有着特殊能力的人,为何要待在这种恶劣的环境生活呢。
“还有这位……”
“我知道,他的能力是跟昆虫交流。我已经印象深刻了。”
擎阙看着旁边正在憋着一股气的狄桑,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到现在还在疼呢:“杀死我的方法可以有很多,但千万不要把我变成虫子的盘中餐……”
“哼,你话太多了。”
不知为何,狄桑突然变得十分愤怒,他走过来抓住擎的衣领:“我不让石飞虫啃光的你的骨头,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再试试吗?!”
“……怎么试,被我再次击倒在地吗?”
“你!”
狄桑想教训这个傲慢的家伙,这会,他忽然看到擎阙身上的伤口呈现除了异样,被咬烂的血肉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怎么回事,你怎么恢复得这么快,石飞虫的利齿是可以咬穿你的。”
擎阙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手臂,确实,就跟上一回一样。他能感觉,除了疼痛以外,还有一种炽热却温和的气息,正在往自己身上蔓延。
“哎呀,”狄桑感觉腿被烫到了一下,“把你的武器收好,这会造成火灾的。”
莫名其妙。擎阙将驻在地上的刀收到背后,已经冷却很久了,怎么还会烫到别人?
“狄桑,你也快去睡吧,明天我要和擎阙一起去北边的村庄调查。你得帮我看好格罗兹尼。”
麦瑟的命令似乎很有效。狄桑放开了手,他回头看着自己多年的朋友,随后又恶狠狠地盯了擎阙一眼,似乎在警示:你这外来人明天最好小心点。
屋内这回只剩下三个人了。擎阙仔细打量着这个叫伊甸的小男孩,骨瘦如柴,看上去比一般的同龄小孩要矮小得多,唯一觉得不错的地方就是其湛蓝色的双瞳,就像两块在海洋深处生长的晶石一般,不过在幽静的环境和失落的情绪影响下,这对眼瞳此时已变得黯淡无光。
“这个孩子,他以前……有伤害过别人吗。”
但擎阙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据我所知,还没有。”
麦瑟下意识地搂住伊甸,她不明白擎阙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都把孩子吓着了。
“可他白天的时候,差点……”
想起密林的那几个探险者,擎阙不禁身冒冷汗。要知道,当时自己若迟来了一步,就又会有几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死去了。
对于擎阙的疑问,伊甸想站出来说些什么,可这时,麦瑟却拉住了他。
“你看起来像是个有正式身份的人,擎阙,”麦瑟转移话题,她将目光看向擎阙衬衣口袋中露出的证件,“这让我觉得奇怪,你这样的人,或许不该是一位冒险家。冒险家的生活永远充满了艰难和困苦。”
这话是什么意思,擎阙不太理解:“在来到这个世界前,我一直过着艰苦的生活,从来没变过。”
“你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麦瑟继续追问道。不知为何,她对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秘密很感兴趣,:“会不会跟这里一样,能跟我讲讲吗?”
“我生活的世界?”
擎阙皱了皱眉头,一年前的经历,在警救区的所有经历,似乎都在他的脑海中显现了出来:“是一个,被灾难袭扰的破碎天地,一个被混乱所侵蚀的家园。有很多跟我一样的百姓们,此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我……”
而我……此时还被找不到回家的路。
呃啊——
像是被刺激到了,擎阙还没说完话,自己的头脑像是过度发热一样。麦瑟见状感到奇怪:“你怎么了,没事吧。”
“啊(突然清醒),没事。”
“一个残破的家园……是值得你们去守护的吗?”
麦瑟很认真的听着这关于异乡人的故事。对与“家园”俩字,她打心里感觉这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属于自己的家园,永远都是值得守护的。”
擎阙回答的很严肃,虽然他不知道麦瑟为何要关心这个问题:“你们异能者,不也是阿拉德大陆的一员。这片土地是你们的家园,难道不值得你们去守护?”
守护?
麦瑟抬起了头,此刻,她的眼神出现了变化,似乎是在憎恨什么,但又不会轻易地表达:“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园,只有,那个地方……”
“麦瑟姐姐。”
“嗯?”
伊甸扯了扯麦瑟的衣袖。麦瑟这才回过神来,想着时间不早了,她站起身,用念力将封住大门的障碍移开了:“擎阙,你先出去吧,这里不远处有间还像样屋子,你在那里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就进去诺斯玛尔的深处。”
擎阙看了眼脚下的地面:“我不能直接待在这里吗?”
“不能。”
擎阙离开了房院。
今晚或许是个难熬之夜。麦瑟留在原地,她思考了许久,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麦瑟姐姐,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伊甸挽着麦瑟的手,显然他还在纠结在树林发生的事。
“……没有必要。”
麦瑟此时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她让伊甸也离开这里,并嘱咐道:“让外面的伙伴们离庄园远一点,我可能……又要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