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尚食相公又亲自下厨了呢~”
桃源春后厨一片繁忙,柳慕远蹲在地上,用心的在处理七八条金黄尾巴鲤鱼。
没人有空说话,就张京彩得了闲,在一旁冷嘲热讽。
男人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用口型怼道:“晚上你给我等着。”
彩娘子咬了下嘴唇,挑衅朝他一仰脖颈。
“娘子,”从清风楼过来的厨娘偷偷问道:“相公怎么能亲自下厨,有失身份呢?”
“还不是因为太师爷口叼,除了他的鲤鱼,谁做的都吃不来。”张京彩酸溜溜的说道。
“娘子做的也不中?”
哪壶不开提哪壶,御厨娘子噘着嘴不吱声了。
“不愧是尚食相公啊,”那厨娘一脸崇拜的偷看着蹲在地上的男人,心里想着,“人家可是美食大赛冠军,彩娘子都得甘拜下风。”
“啥好看的,不就是弄几鱼,”女人嘴硬,不服气道:“好好干你的活,不该看的别看。”
“嗷~”厨娘乖乖片调和着五彩脍的酱汁来,心里却洞察的很明白。
彩娘子这是很得宠啊,都敢光天化日之下,跟相公这样说话。
放在清风楼的时候,她可是每天冷冰冰的本着个臭脸,一言不发的。
看来跟着她果然有奔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将来在相公把她接去任上宠爱,咱跟着做个丫头,一起享福。
想到这里,工作愈加的卖力,只有表现好了,才能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
“呵呵呵~有劳尚食相公亲自下厨,太给老夫面子了。”
天气暖和多了,蔡京终于又来到桃源春。
这一次场面颇为壮观,朝廷高官来了一大半陪着。
很多人跟柳慕远熟络,纷纷恭喜他出人头地,即将衣锦还乡。
“相公这话说的,能给您老人家烧一次菜,那还不是学生的荣幸。”
“狂小柳学坏了,越来越滑头了。”蔡京夹起一块肥美的鱼腹肉送进嘴里,闭上眼睛细品。
轻叹一声:“人间之致味,这葱油鲤鱼最近满京城的店家都在模仿,任谁也做不出郎君这样的味道来。”
“相公这是先入为主了,”柳慕远谦虚道:“您老人家要是先吃过自家厨娘做了,一定会嫌弃这个不中吃。”
“也许吧,”提起厨娘,太师笑道:“老夫那天埋汰她们了,说你已经官居五品,她们当初要是跟着,现在早就是你的侍妾了,就问后不后悔。”
“人家未必愿意跟着学生东奔西跑,在太师府里多安逸。”
“她们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大概不得劲,要不老夫做主送了你,带着她们去任上消除寂寞。”
“谢太师厚爱,学生要带自家厨娘过去,精力有限。”
我去,太师送厨娘都不要。
这下可把陪坐的那些官员羡慕坏了,心说你不要可以转送给我们呀,美人在怀哪有嫌多的。
“看来是没看上,也罢,你去到那边就是显赫高官,应奉局一设立。多少人上杆子巴结,身边哪里会缺几个女人。”
“蒙太师提携,学生去到那边多收些山珍海味,赶到相公寿诞前回来一趟,为府上添一些食材。”
蔡京听了这话很受用,微微颔首:“这也罢了,老夫年纪大了,方便的话,看看有什么延年的丹药,拿回一些来更好。”
“学生记住了,到时候会在泰山用心的寻仙访道,反正陛下那边也要。”
“就是嘛~”太师笑道:“顺手的事,你安心的去赴任,酒店这边老夫会派人时常安排任过来看看。”
然后问邻桌的开封府判官,“清风楼的案子处理的怎么样了?”
那判官一脸都是笑:“启禀太师,证据确凿,那伙人都给拿了,还供出了其他的许多案子。”
所以说不怕你当做能作,不犯事没人管,可一旦被人拿住了把柄,秋后算账就要开始。
清风楼能这些年能混的风生水起,这其中一定有许多不可告人的事情在里头,如今没了靠山,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蔡相公冷笑一声:“桃源春又没招惹他,就是因为生意好了点,就遭那边雇凶杀人,可见以前还不知手里犯过多少案子呢。”
吩咐判官道:“一查到底,深挖一下那才跟他们有瓜葛的官员,有些帐,是该好好算算了。”
“不肖相公吩咐,”判官汇报说:“多方正在追查侦办此案,许多有瓜葛的官员,大概会被贬官或抄家。”
蔡京点点头很满意,这就叫借题发挥,小题大做,朝堂上的党争,没有不心狠手辣的。
以前被那些政敌整的太惨,如今大伙重掌朝纲,能不给那些曾经的上位者一点颜色瞧瞧。
这下有不少官宦人家要倒大霉,人被贬,家财充公,妻女被送到教坊司,从官宦家的夫人,千金,一步踏入无底深渊。
这样的悲剧,在这个时代,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要重复一次。
酒宴过半,从丰乐楼换过来的几个年轻歌姬率先登场献唱,厨房里没了事情,大伙都挤在门口,窗户边跟着观看欣赏。
然后花行首压轴登场,两曲唱罢,全场喝彩声一片,就有许多的官员随从,捧着大把的彩钱来到跟前献上,不多时,行首叫脚下堆满了金银,钱引。
厨房门口看热闹的张京彩快羡慕死了,酸溜溜的吐槽道:“咱们忙活了一晚上,不顶大行首一曲唱词值钱,没处说理去。”
谁知这话就让蔡京给听见了,乐呵呵的跟众人说道:“听到没,人家御厨娘子不乐意了,大伙是不是也给人家添点彩头啊~”
这话一出口,可不得了,官员们大手一挥,随从捧着大把的钱钞又走到她跟前。
彩娘子毫不客气,一下撑开围裙,来多少收多少,然后将围裙做包袱裹了,出门来到酒席间,团团的做几个万福答谢。
众人一阵欢笑,只有柳慕远惭愧的拿手遮住了脸,知道这个小妾财迷,就没想到她这般厚脸皮。
而且这娘们收了彩头之后,一文钱也不分给厨房里的,全部占为己有。
倒是花行首看不下去了,落后,将自己所得一部分彩金给那几个歌姬和后厨的分了一下,这才皆大欢喜。
“你怎么这么无耻呢?”
酒宴结束,张京彩不接第二波散客的活,拿着鼓鼓囊囊的围裙,跟柳慕远一起朝后院走。
听男人说她,一梗脖子,“哼~老娘凭本事要来的彩头,凭什么分给别人。”
“刚才是哪个在厨房冒犯我来这?”
娘子发了财,其实超兴奋,挑衅道:“说罢,你想怎样?”
“家法伺候~”柳慕远一个公主抱,抱起娇娘就往她的西耳房那边走。
张京彩死死的护住她的包裹围裙,咯咯笑道:“罚奴家可以,不许罚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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