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卿转过身, 视线若有若无地停留在女子身上,“秦鸿煊不用,留着他还有用处。”
在他的眼神压迫下,灵妃撩开头纱, 接着同灭轻一起跪下, “长卿,我......”
“嗯?”
灵妃敛下苦涩, 转而面无表情道:“请阁主处罚, 是我,是我擅作主张, 私自约陈......少夫人入宫。”
方长卿冷笑,“原来你也知道错?上次封妃大典我饶过你, 可这次呢?”
“明月阁不养不听话的废物,你要记得, 当初是你非要入阁的,明月阁的规矩,我早就告诉过你。”
一把刀落在她的膝盖前,灵妃的双眸瞬间布满水雾,“阁主,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绝对不会妄自行事。”
灭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开口帮她,上次他已经向阁主求情过了,这次是她咎由自取。
本来是看灵妃可怜,灭轻才想着让阁主给多她一次机会,没想到她还是不珍惜。
灵妃没有放弃挣扎,哭道:“要是我死了, 皇上那边不好交代,万一他查出我是阁主的人,对阁主会不利的。”
她想了想,又说:“再说现在我很受皇上宠爱,能够为阁主获得很多消息,这一时半会,阁主也找不到人来替代我。”
灭轻摇头,她真的太自大了,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不是件好事。
阁主做事向来留有后手,区区一个妃子,还敢口出狂言。
方长卿蹲下,用手指挑起灵妃满泪痕的双眼,思绪不由自主的转到昨天晚上躺在他身下的陈念慈。
她也是这样求着自己轻点的,杏眸蓄满液体,洁白的身躯布满他给予的印记。
却不知这样的她有多诱人,引他深入,恨不得将她嵌入体内。
但灵妃哭,他很厌恶,方长卿甩开她,用手帕擦了擦手,对灭轻道:“动手,做的干净一点。”
灵妃软倒在地,闭上眼睛时,泪水沿着眼角落下,美颜显得有些苍白,“长卿,你也会爱而不得的,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爱,就像我得不到你一样。”
再睁眼,灵妃的眼眸空洞而又无光,因为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刀刺过心脏,那颗为方长卿而跳动的心慢慢的冷却,灵妃回想到第一次见到他的场面,是那么的美好。
——她不后悔。
陈念慈再次从噩梦中惊醒,看着干净无物的双手,她松了口气,为什么总是做这些梦。
一个梦重复做两遍,这也太诡异了吧,她有些心烦的搓了搓长发,正想下床倒杯水,门就被打开了。
“你现在才回来?”陈念慈拿着杯子的手一顿。
方长卿将门关好,身上飘着一丝血腥味,他没靠近她,而是转身去拿衣服,“嗯,你先睡吧。”
“皇上派你去查秦家的案件?”犹豫了一下,陈念慈还是问出口,其实她更想问的是秦家几乎绝后是不是他做的。
闻言,方长卿停在原地,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你是想问秦家灭门是不是我做的吧。”
还没等她说话,他步步紧逼道:“如果是我做的,你会怕我吗?你会因此远离我吗?”
“我......”陈念慈退至床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长卿俯身吻住她的眼睛,声音如鬼魅般勾人,“可是怎么办呢?即使你害怕,你也只能留在我身边,无论生死,要是敢逃,我必定杀了你,让你的尸骨陪着我。”
这是方长卿第一次在失忆后的陈念慈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他兴奋之余有些期待,期待她会是什么反应。
陈念慈伸手捧着这张颠倒众生的脸,认真的说:“我没有害怕,也不会离开你,别想太多,尸骨陪在你身边多无趣,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好吗?”
淡淡的血腥味渗入她的鼻尖,心底有股作呕的冲动,但被她硬生生的忍下来了。
今日方长卿肯定是去见了什么人。
方长卿没料想到陈念慈会这么说,愣了下,眼眸的墨色更深,他栽了,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夜长。
国师站在苑中观天象,燕齐国的命数是否可以改变,他不知道,因为他连自己的命数也改变不了。
那个人是他的劫,为了解开这个劫,他亲手把她给毁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当初看到方长卿的时候,国师惊讶了一番,疑惑之度不亚于见到陈念慈。
如果还有来世的话,难道他们还是会纠缠在一起?
不过陈念慈不是她,方长卿也不是那个他。
应竹担心道:“国师,夜已深,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进宫跟皇上商议祭天大典的事。”
祭天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国师内心的暗黑因子爆发,他想看到陈念慈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虽说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但国师还是想看见陈念慈和方长卿反目成仇,就像当年的那两个人一样,只因为他们长得相似。
师傅在国师下山前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保持初心,万不可心生恶念,否则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他早已恶念横生,在那个人还没死的时候就生出邪念了。
祭天大典即将到来,陈念慈的心越发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记忆也还没恢复,整天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最近,陈念慈憔悴了不少,就连胃口都没,看着昔日喜欢吃的玫瑰酥,她还是不想动口。
小芸陪在她身边,只能干着急,“少夫人,大少爷这几天不在家,你是不是想他了,所以这才吃不下东西?”
闻言,陈念慈失笑,这误会可大了,为方长卿吃不下饭?
在陈念慈有生之年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她这种性子是不可能为了个男人而折腾自己的。
小青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陈念慈吃不下东西的消息,特意来拜访一下。
人靠衣装,当初那个总是弯着腰伺候的丫鬟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主子,就连气质都变了。
陈念慈挑了挑眼皮,随手捻起块玫瑰酥放在手里,没有急着吃下去,她眼色淡漠地看着来人。
“少夫人,听闻你的胃口不太好,我特意做了些开胃的小菜,不知能否赏脸尝一下?”小青从丫鬟手中接过食盒。
一样样外貌精致的小菜摆出来,香味萦绕,陈念慈神色不变,“这是你做的?”
小青连忙应道:“是的,这是我一早去厨房做的,只是怕不合少夫人的胃口。”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念慈没打算领她的情,“你都怀孕了,还做这些东西,万一有个好歹,被方老爷知道了,岂不会怪我?”
像是没留意到小青逐渐变僵的笑容,陈念慈又说:“既然是你辛辛苦苦做的,那你留着自个吃吧,我就不需要了。”
说完,她拍了拍衣服,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方府里,风起云涌,一时的平静不能代表些什么。
女人多的地方,麻烦也多,尤其是存在小青和方大夫人这种女人。
丫鬟看着陈念慈远去的背影,不满道:“主子,您看她,您花费了那么长时间做的小菜,她居然尝都不尝一下,直接走了。”
小青的嘴角耷拉着,原本还称得上清澈的眼眸瞬间染上恶毒。
“无事,少夫人身子娇贵,自然吃不惯我这种粗鄙之人所做的食物。”
小芸紧跟着陈念慈的步伐,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问:“少夫人,你这是要去哪?慢慢走吧,别走的那么快,奴婢快要跟不上了。”
陈念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突然停下,小芸定睛一看,不由得出声,“少夫人,你想来这租马车?”
“嗯,我要去一个地方。”
小芸不解:“方府里也有马车,少夫人你何必走路来到这租马车呢?”热汗猛擦不停。
做生意的老板一见到她们,就立即出来迎客。
“夫人,您这是要租马车吧?我这的马车最好了,您看一下要哪辆?”
陈念慈瞥了小芸一眼,被她的智商折服,不用方府的马车,自是有原因。
方府的人信不过,方长卿现在也信不过,陈念慈可不会因为跟他有过几次肌肤之亲便会放弃找回记忆。
选好马车,陈念慈算了算时辰,一来一回,大概能赶在方长卿回来之前回府。
车夫也是租马车配来的,不用担心不会路。
上马车后,陈念慈问马夫:“你好,请问你知道这儿附近有没有深不见底的悬崖?”
马夫大约四十多岁,干这一行十几年了,对燕齐国的国都地理位置熟悉得很,他挠了挠脑袋问:“悬崖?靠近国都的悬崖吗?”
小芸懵着张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陈念慈点头:“是的,靠近国都的悬崖。”
“国都有几个深不见底的悬崖,我不知道夫人你说的是哪一个呀。”马车有些为难道。
陈念慈想了想,道:“靠近皇家猎场的悬崖,有几个?”
提到这个,马夫就知道了,“噢,那个悬崖啊,我知道,只有一个,夫人你们坐好吧,我现在就驱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