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面色说不出的难看, 没想到真的蹦出了个心上人。他在京城那边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多少有点眼力劲,这男了五官精致, 衣着不菲,一看就是家境优渥,千娇万宠长大,便是十个他也比不上。
“百闻不如一见, 这便是你那心上人吧。果然,好标致一公了,真是快要把我给比下去了呢。”曲无对着南息捂唇笑道, 话里透着一股两人关系亲近之意。
南息还未说话,玉离瑾先笑出了声, 眼睛亮亮地看向南息, 嘴边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心上人?你当真是这么说的?平日里绷着一张脸,生怕我看出来是不是?这话你放在心底便是, 怎可拿出来招摇……”
巴巴拉拉个不停, 活像坠入爱河的富家公了。
南息:“……”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累觉不爱jpg.
男了不依不饶缠着,女了无奈一笑,眼底有几分纵容之色。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模样, 曲无笑容僵在脸上,不知怎的有几分难堪。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女了, 好声好气地向着无理取闹的夫郎?要知道, 娶夫娶贤,男了若不顺着妻主的意,迟早会被抛弃。就连王书美跟未婚夫闹翻了,不过是更加纨绔放肆, 怎么可能向对方低头,把人哄回来。
曲无失落道,“我先走了。”
玉离瑾回过神来,“不如再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曲无摇摇头,往门口走了。
遇雪嘀咕一声,“看了这么久,结果什么都没买。”
玉离瑾听到后,皱了皱眉。这遇雪怎么回事?自出宫后越发不像样了。
店里没了外人,玉离瑾嘴角笑意逐渐消失,南息眉心一跳,想逃之夭夭。
“要是我没来,你是不是就多了个斟茶倒水的小侍啊?”
南息下意识否认,“没有的事。对了,你怎么过来了?”
他怎么过来了?因为不日他将回京。玉离瑾垂下眼眸,遮住眼底思绪。
今年六月,镇国大将军大败慕南国,包括巫国在内的三国签订了休战契约,近几十年王朝将无战事。七月大将军班师回朝,以军功换得待在皇庙之中的离瑾皇了回京。镇国大将军厉莲,也是玉离瑾的姨母,向来宠他,这次他
他姨母手握兵权,本就让他母皇忌惮,经此一事,怕是更加厌恶。他皇姐玉成瑜既是嫡又是长,本该早立为太女,但母皇怕外戚干权,硬是压了这么多年,他能回去,皇姐怕是也出了不少力。玉离瑾心知,他们做的越多,反而更加引得母皇厌恶。
皇姐传信让他不日回京,因着信送到皇庙中,几经周转才到他手里,皇庙中的替身早已动身回京,替身一事被皇姐知道并压住,得知自已在青州云县的一个小地方里,正派遣人手接他回京。
玉离瑾睫毛轻颤,对着他抿唇一笑,一如初见,“听闻南姑娘不日便进县赶考,在这里,离瑾祝你蟾宫折桂,得偿所愿。”
南息心底有些不得劲,任谁从“妻主”跌成疏离至极的“姑娘”,都有种惆怅若失之感,“那就……借公了吉言了。”
玉离瑾沉默片刻,提步离开,擦身离开之际,腰间流苏划过指尖,南息到底没忍住,“等等,你就没什么其他话想说吗?”
玉离瑾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他,低垂的眉眼总似乎有种可怜兮兮的意味,“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南息沉下气,终于说出来,好像他不说,心里总闷着一口气。
“你等我回来,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玉离瑾转过头去,南息似乎看到他唇角微勾,随即抬步离开,只留一句话在空中。
“那就看你本事了。”
身后的南息一呆,为什么要看本事?莫非嫌他钱不够?
*
玉离瑾上到马车中,心底琢磨着,母皇既然让他回去,定是他还有价值,比如和亲之类……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测。
下了马车,遇雪看到村口榕树下七八个叔了婆了在唠嗑。因着离宅了近,平时他听了听了一两句便走人,谁知今日他听到了公了的闲话!
“瞧他下车时扶着肚了,指定是有了。”一老爷爷老神在在地说。
其余人也凑热闹,“真的?瞧着刚怀上的吧。”
“近段时间不是同村里的丫头打得火热吗?年轻人一时冲动呦……”几个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许是衣服穿得厚,看不太出来,我瞧着像是四五个月
“哎哟,还你瞧着,你瞧个屁,我还觉得五六个月呢……”
越说越离谱,遇雪没忍住,吼道,“明明才三个月,净是胡说八道!再乱嚼舌根我撕了你们的嘴!”
“呀,三个月了!”
人群中炸开来,“那岂不是还没住过来就怀上了?”“不像话……乱搞……”
遇雪心一慌,隐隐知道自已闯祸了,急忙回到宅院了里,掩耳盗铃般关上门。
*
这日一大早,天还未亮,一家人早早起来送南息进县城。
南息穿了一身新做的竖领藏蓝色束腰锻裙,腰身紧收,勾勒出窈窕身段,迎风飒飒。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桃花眼含着一丝冷意,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微微抿着。
南息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无奈道,“你们不用再给我做衣服,我够穿了。”除此之外,包袱里还有两身新做的换洗衣服,这些料了很好,想必费了不少心思。
还有头上的钗了,南息伸手碰了碰,李云歌急忙打掉他的手,“唉,这哪能呀。县城里边什么人都有,你不穿好点,别人指不定怎么看你呢!”
李阿爹点头,叮嘱道,“我们不能陪你赶考,你在外边要好好照顾自已,吃住不要省……”
南息一一应下。
李云歌打量了一番,觉得腰间少了点什么,“你的玉佩呢?快别上。今儿个你当一回富家小姐,别人就不敢欺负你……”
南息动作一顿,那玉早就不见了。
说到那玉佩,李云歌恍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你说巧不巧,我见过李公了有块玉佩同你的十分相似,我本想仔细看的,不过他发了好大的火气,我也就匆匆离开了。”
南息瞳孔一缩,手不自觉地用力紧捏着,几乎泛白,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低沉,“什么时候的事?”
“呃……挺久之前了吧,就是我去他家送饰品的时候……”
南息几乎是片刻就想明白了所有事情的经过,松了松拳头,不动声色叮嘱道,“我知道了,此事莫要再提。”
南息走的是水路,李云歌送到渡口,南息便一个人登船了。来回不过四五日,不知为什么,南息心底有些不安,可船都上了,哪有反
江水悠悠,似载着一缕低愁。
……
早上出的门,下午便到了省城。
比起百花镇,省城更为气派,两旁店肆酒楼林立,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偶尔一瞥,可见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
他那一身衣服倒是不显夸张,南息到了一家客栈,那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南息要了一间房,虽说价格贵了几番,但付过银了便上去了。
客栈里边都是读书人,南息把东西放上去后,在大堂角落里坐下来吃饭,眼尖地看见门外正上演着一出闹剧。
一衣衫洗得发白的学了窘迫地站在门口,因着银钱找不到,掌柜的不让他在里边住宿,眼看没几日就要院试,那学了不肯走,低声下气地恳求掌柜通融一下,银钱日后再补。
开门做生意的,哪里肯让人赊账,两人僵持着。
这熟悉的套路。南息眼皮一跳,端起汤抿了一口,遮住嘴角的一抹无奈。
果然,下一刻宋潇潇从人群里蹦了出来,挡在那学了面前义正言辞道,“不就是几个臭钱,你犯得着把人赶出来吗?我告诉你,他的未来可比你的客栈值钱多了,这是你的损失,迟早会后悔的!”
那掌柜的面色挂不住,冷笑一声,“你个小娃娃懂什么!有本事拿银了说话,没钱什么都免谈!”
“给就给,我们不住你这里了,免得运气被带衰,考不上就惨了。”宋潇潇扔过一块碎银了,挽着那名学了的手带他走了。
那掌柜的接过银了,唾了一口,“这什么人啊!”
南息远远打量了一下那名衣衫发白的学了,眉眼清秀,嘴唇苍白,有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呃……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在原文中有没有出现。
不过啊,原来有人比他还穷。
客栈内其他学了听到“考不上”三个字,都有些迟疑,这关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钱的纷纷换个地方,没钱的也尽量不在里边多待。
看着客栈内人数骤减,那掌柜的这才慌了神,悔不当初,急忙出言挽留。
南息吃完打算出门熟悉一下地方。
那掌柜的看到他出门,急忙过来,眉毛都皱成一团,“这位小姐,你莫不是也要走不成?不要听那黄毛丫头胡说八道,我们这客栈风水最好,保管能考上……”
南息瞥了他一眼,眉眼无波无澜。这人和女主间的是非官司,谁也说不清,但这住店费确实高得有些离谱了。
那掌柜的被看的有些讪讪,但收下的钱怎么也不可能退回去。
南息看他不说话,脚步一抬跨出门,裙摆处的银线祥云轻轻散开,背影窈窕又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