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
谭原听闻温言奇在明都,便直接定了地方。温言奇本想趁着有时间,约周元力和于新和扯扯淡,可谭原这里又不好推脱,只好说了实话。隔着电话,温言奇都能看到谭原的大手一挥,时间紧、任务重,你还要见谁,只管叫来,朋友不嫌多,大不了了,我藏起来便是。
谭原如此一说,温言奇只好赔了不是,悉听谭总安排。
自打做了县委书记,不光云州、长林,就是到了明都也是邀约不断。温言奇有时都想不明白,自己刚动身,就有人知道你要去哪里,人还没到,桌子却已安排好。去的了这桌,就去不了那桌,安安静静吃个饭都是求之不得。
方玲燕都抱怨听说人在明都,却也是后半夜睡个觉而已,几时来的,几时走的,都是个谜。实在不行,自己花点钱也行,好歹能正经待一天。温言奇嘴上说,明都女人怎么都成了这个样子,都几十年的关系了,自己总不能真收钱!心里却也有苦说不出,本不是爱热闹的人,却坐了个炙手可热的位置,话说多了结束不了,不说话了倒成了架子大,看似人来人往,真算起来称得上朋友的,还是那么几个。
不知几时,观园又扩建了。
谭原见温言奇来,仍是多年老朋友的样子,也不伸手,更不客气,拉开了椅子。
温言奇怪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建了这些房子?”
谭原泡着茶,笑道:“原来市里不常去,现在市里去的多了,反而觉得这里好,反正也不远,没事了我还是到这里住。有些朋友也觉得这里好,都劝我再拾掇拾掇,我一琢磨,也对。索性扩大了些,朋友来了都可以住几天。”
“今年是来不及了,赶明年冬天你来,我还计划着搞一个室内的生态园。这明都的冬天光秃秃的,看着人心情都糟糕的很,这个一建,空气也好了,看起来也舒服。”
温言奇道:“这个我知道,明都有个餐厅就是这种风格。”
谭原摆手道:“我不搞那么大,小型的就好”。
“还是不对外么?”
“不对外,没那闲心,只图朋友来了有个地方休息。”
“大手笔!”。温言奇冲谭原竖了大拇指!
“嗨!啥大手笔。不瞒你说,这几年趁着机遇好,公司越做越大,按道理应该是闲不下来才对,可不知怎的,心里总有种空落落的错觉。比如市里的房子,不开空调,觉得燥热,开了空调,却吹的鼻子疼。开了窗觉得吵闹,关了窗又是憋闷。冬天也是如此,供热公司就和煤不要钱一样,死命的烧!”
“有一次喝多了酒,言东没来由的把我送到了这里,当时已是秋天,晚上冷的要紧,我裹了被子,竟是一觉到天亮,好多年了,从来没有那么舒服过。我记得那天起的也早,天都没亮,人却精神的很,出了院子,下山风一来,脑袋那叫一个清亮!”
“隔天问言东,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观园去?他却说,我自己说到观园。言东总不能骗我,我就想,我和这里还是有缘分的……”。
“从那以后,没事我就上来。你看这个天气,市里风吹的脸都疼,这里却艳阳高照,不觉得冷。”
“谭哥这是钱赚的太多,自己都怕了!”
温言奇刚要说话,却见刘绍刚甩着湿漉漉的手走来。
“去去去,啥话到你嘴里就变了味,钱多还有怕的,你又不借!”。谭原递了杯子给刘绍刚。
“你等我哪天有了好项目,还能逃的了你?”。刘绍刚嬉皮笑脸的冲温言奇挤了挤眼。
谭原无奈的说:“哎……言奇,你还别说,我就喜欢绍刚这个心态,什么时候都这个怂样子!捶他,看他人高马大的,咱还真可能捶不过。说他,他总和你不在一个频道上,你说山高水长,他和你扯油盐酱醋,你说柴米油盐,他又和你儿女情长了!不服不行!”
刘绍刚故作错愕,对谭原呛道:“哥,咱有一说一,扯不上儿女情长啊,我一老光棍,本就惹人是非了,你再和我来个儿女情长,我还出不出门?”
谭原拱了拱手,像是败下阵来,“好好好,我用词不当行不行?言奇也就算了,待会厅里领导过来,你收着点,别放的太开了。”
“知道知道,于新和我见过的”。刘绍刚一笑。
两人你来我往的,温言奇左一眼、右一眼,愣是没插进话去。心里却莫名觉得放松,古人讲嬉笑怒骂皆是文章,朋友还不是嬉皮笑脸都是情义?
温言奇起身给两人添了茶,两人手都不带扶的,温言奇只好说:“刘总,你试试,水烫不烫?”
“烫不烫的还不都得喝!”。刘绍刚又笑笑。
正说着,言东带了周元力和于新和进了门。
刘绍刚叫了声于哥!
于新和便咧开了嘴,“我说谁呢,都是熟人嘛!”
温言奇这才引荐了几人。
你推我让的让谭原坐了首位,谭原半个屁股搁在椅子上,苦笑道:“这位子就是周主任不坐,言奇也该坐的,哪有买卖人妄自充大的?你看我这个难受劲儿。”
周元力呵呵一笑,“谭总坐得的。如今我也算个买卖人,言奇又是兄弟,咱们只论年龄,不论其他的,是吧,言奇?”
温言奇便说:“元力说的对,谭总听话,把那半个屁股放上去吧,看的都肉疼!”
谭原只好扭了扭屁股,顺手拽过一瓶毫无任何标识的白酒对温言奇说:“言奇讲两句,我们开始吧?”
温言奇却说:“我是被请来的,哪有客人讲话的道理?”
谭原看看刘绍刚,刘绍刚却嫌谭原磨叽,催道:“赶紧,赶紧,手续办完,搞正事!”
无奈,谭原只得举了杯子站起身来,半天又说不出个一二来,刘绍刚便嘿嘿一笑,对温言奇几个说:“谭总这是准备了稿子的!”
“哎呀!你这球人,把我整不会了,也就周主任和于处长在,若不然怎会如此紧张,好歹我也是见过世面的!”。谭原作势抱怨道。
周元力笑道:“我以为本就这样,谭总不见我腰都坐直了的,可你这半天不开口,我肚子里都给你打腹稿了!刚才谭总一句球人,顿时明白,这腹稿白打了,和咱是一路人嘛!”
温言奇忍不住一笑,谭原便趁势坐了下来,自嘲道:“罢了罢了,我看大家都是朋友、哥们,就不搞虚头巴脑的了,今天第一次见周主任和刘处长,你们是言奇的朋友,当然就是我谭原的朋友,以后常来常往。”
又指了指酒说:“这是朋友藏的年份酒,别看没包装,可是正经好酒,我看今天都不是外人,冒昧拿来,大家尝尝。”
周元力拿了酒杯晃了晃,拉远……放近,煞有介事的瞅了半天,又嗅了嗅,便喜笑颜开,嘴里念叨:“谭总此言不虚,好酒,真是好酒……”。说着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敬了谭原,扭头对于新和说:“第一次和谭总见面,咱就干了吧?”
于新和一笑,“你这哪里有总的模样,就不能矜持些?”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谭原哈哈一笑。
周元力将酒缓缓送入口中,在嘴里停了停,滑入喉咙,半晌,咂咂嘴。“新和,十年起了吧?”
于新和附和道:“足有十年,当时该有68℃!”
谭原笑道:“都是行家啊,十一年还是十二年的,我都记不清楚。怪了,你们和言奇一个办公室那么多年,真就没把他练出来?”
周元力道:“我们主攻方向不一样,言奇属于关灯干耗磨文章的人,我和新和是美酒佳肴品文章的,不一样。”
“这样啊……”,谭原故作恍然大悟,“我总以为文人和酒是分不开的,直到言奇这里就说不通了,原来在办公厅的时候就听过言奇的文章,未曾想却是个喝不起酒的人。”
温言奇呵呵一笑,“哪有那么夸张?我多少也是能喝点的,只不过喝不出你们那么多道道而已……”
温言奇还没说完,几人商量好了一般,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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