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全军中,众多将官悄然加入洪兴社的背后,实则是天眼堂精心布局的杰作。
早在段天扬从钦巴部落回来后,就已不动声色地派遣天眼堂精锐,渗透至方全军内部,将里面的中层将官一一策反。
高层将领,作为方全的心腹重臣,难以撼动;而中层将官,如营卫长之流,因军阶卑微,常被方全忽视,心中难免积怨。
加之方全军内利益分配严重不均,方全贪婪无度,战利品经他之手,层层剥削,至兵团已所剩无几,更遑论营卫长等基层将领。
这种情况,为洪兴社提供了绝佳的策反契机。
张辽三人初抵第一兵团,便在那些加入洪兴社营卫长的配合下,轻而易举地掳获了罗义与刘峰。
这仅仅是序幕,随后,他们穿梭于各兵团之间,洪兴社成员如影随形。
最终,方全军八大兵团,上至兵团长,下至副兵团长,无一幸免,尽数被张辽等人带回圣罗城。
另一支由丘铁衣带领的队伍,也将陈元等谋士于城内相继抓获。
段天扬没有见方全军中的任何将领,他凝视着那份方全军名单,问道:“名单上面的人,都抓回来了吗?”
丘铁衣与张辽并肩上前,恭敬行礼,异口同声:“禀大人,我等已逐一核对,无一漏网之鱼。”
段天扬闻言,微微颔首,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萧方、关虎、赵玄三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考量:“小方、老虎、老赵,对于方全跟他的党羽们,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此刻,局势已明,方全此人,断不能留。
至于其麾下部众,则需区别对待,有可恕者,亦有必诛之人。
赵玄望了萧方跟关虎一眼,而后向段天扬行了个单手抚胸礼,缓缓开口:“大人,末将以为,方全罪大恶极,当依法严惩……”
言犹未尽,关虎已按捺不住,抢话道:“天哥,我亦赞同赵将军之意,方全及其党羽,应全部处斩,绝不姑息!”
赵玄闻言,心中不禁一凛,他本意并非赶尽杀绝,如此一举,实在过于狠辣。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段天扬就已经点头同意,语气沉重地说:“好,就按照你们两人的意见来处理。将方全和他的同党一并处决,以儆效尤,你们两人负责监督执行!任何人不许为他们求情,若有人胆敢求情,将一同论处。”
此言一出,让赵玄喉间欲吐之语又咽了回去。
直到这时,他才深切体会到段天扬冷酷果决的那一面。
方全及其部将、谋士和各兵团高级将领总计数十人,现在段天扬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关虎领命后,见赵玄还站在那里发呆,便用胳膊肘轻轻推了他一下,低声提醒:“老赵,快接令吧!”
赵玄回过神来,无奈地向段天扬单手施礼:“末将遵命。”
关虎拿着这份长长的名单,和赵玄一起走出了城主府的大厅。
萧方环顾四周,走近段天扬身旁低声说:“天哥,方全虽罪无可恕,但他的部下中也有可用之才,全数处决似乎有点太过了……”
段天扬刚才已明确表示对求情者会论处同党,除了萧方外,恐怕没人敢公开质疑他的命令。
段天扬轻叹一声,凝视萧方后,简明扼要地说:“识别方全麾下可用跟不可用之人,需要长时间的观察。若错用一人,他日必定隐患无穷。不如迅速决断,以免后患。”
“天哥,我懂了。”萧方点头回应。
“懂了就好,这些你迟早也要学。”段天扬意味深长地补充。
萧方虽不解其深层意,却也未多问,默默归位。
于此同时,厅外哭喊震天,厅内却异常寂静,众将皆不由自主地向外张望。
段天扬手持茶杯,悠然品茗,仿佛外界纷扰与他无关。
方全的将领与谋士一批批被押解而来,随即又被斩首示众,前庭转瞬化为血腥地狱,遍地尸首,血流遍地,腥味刺鼻,连厅内众人都能闻到。
段天扬对方全一部的处置可谓雷霆万钧,对比他昔日对周百元部下的怀柔态度,更显其对内奸之恨远胜外敌,足见其立场,不容背叛。
另四位归降的叛军将领,此刻正在大厅中,坐立难安。
外面的杀戮虽针对方全旧部,却让人不寒而栗,毕竟段天扬的手段狠辣,谁知道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正当他们内心焦灼,汗湿衣襟之际,方全麾下的将领及谋士已被逐一清算。
紧接着,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方全被两名士兵粗暴拖拽而入。
这一幕,让那四位将领心头猛地一紧,纷纷低头回避,不敢再看。
方全被强行按跪,面容憔悴,关虎故作姿态,质问其罪行:“方全,你罪行昭彰,可知罪?”
方全勉强抬头,目光在关虎与大厅入口的段天扬之间游移。
此时的段天扬正立于门扉之侧,悠然自得地审视着这一幕。
方全身躯剧颤,企图发声控诉,奈何舌头已断,只能发出无助的哀鸣……
对于段天扬的种种算计与阴谋,他是一件都没法数落出来。
关虎审视片刻,收起卷宗,转向段天扬,后者微微颔首以示许可。
关虎随即高声宣判:“方全,你构陷同袍,自相残杀,触犯军规,本应凌迟,天哥念及你昔日投诚之功,特赐斩首之刑,以示宽宥,你可还有话想说?”
面对这绝望的宣判,方全只能以连续三声无力的哀嚎作为回应。
关虎不再多言,向旁一侧的刽子手微微颔首。
那刽子手心领神会,大步上前,朝掌心用力唾了几口,搓手生热后,猛然抡起手中大刀,狠厉地向方全劈砍而下。
咔嚓!
方全的头颅骤然脱离身体,翻滚而出,直至滚到段天扬脚下的台阶边缘方止。
那头颅双目暴突,眼缝崩裂,嘴张如洞,即便已与躯干分离,仍张大嘴巴啃咬着地面,嘴角满是泥土与尘埃。
段天扬立于高阶,面露嫌恶之色,转而向厅内众人宣告:“如方全这般手足相残之徒,死亦难赎其罪,你们觉得呢?”
言罢,厅中一名叛军将领苟习,神经紧绷至极限,终是崩溃,颤栗起身,踉跄步至段天扬面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高举兵符、帅印,声音颤抖:“大……大人,卑职……愿交出兵权,求大人宽恕……”
段天扬面露困惑之色,并未去接苟习手中的兵符与帅印,反是轻握其臂,温言相询:“苟将军又没有犯错,何来需我宽恕之说?快快请起!”
言罢,他力道适中地将苟习扶起。
苟习颤巍巍地站稳,双腿犹自颤抖,勉强咽下喉间一口唾液,嗫嚅道:“大……大人,在下才疏学浅,实难担当洪兴军将领之重任……”
“苟将军言重了,如果连你都不行,那还有谁能担此任?”
“大人,非是在下推辞,实是厌倦了军中征伐,那刀光剑影、生死未卜的生活,我已心生退意,只求归乡安老,还望大人恩准!”
段天扬轻应一声,低声自语:“原来是这样,确实,沙场征战,生死无常。苟将军欲归隐田园,与家人共度晚年,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他缓缓接过苟习递上的兵符与帅印,言道:“这样吧,这两样东西我先代为保管,如果苟将军某日心生归意,我再完璧归赵。”
“谢大人……”苟习嘴上道谢,眼中却已泪光闪烁,鼻涕眼泪混杂而下,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