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一吻,楚煜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夜里时常做梦,梦中是那个明媚如夏花的少女。
少女一声一声唤着他的名字,低柔清婉,柔情百转......
她伏在他膝头肆意欢笑,靠在他肩上轻柔展颜......
在梦中他什么也不用顾忌......
他的身份......
她的亲人......
战场上的兄弟......
边关的百姓......
还有他满身的伤痕,残破的身体......
还有她身边那一个一个风姿出众的男子......
他大胆放纵自己的心绪,一遍一遍抚着她的长发,轻吻她的掌心,诉说他的情意......
像一个久旱之人,突然寻到了一汪清泉。
他在梦里满是欢喜雀跃......
那是他的殿下......
也许是这些日子越压抑,情感就越剧烈,他的梦越来越恣意......
此刻,比每一次梦境都要真实。
看着近在咫尺的如玉容颜,那清凌凌的眼中是他的身影,与梦中的场景渐渐重合。
“......殿下......”
他的殿下......
他轻轻呢喃,靠过去与她额头相抵,鼻尖相碰,贪婪的嗅着她的气息......
凌玥一怔。
她知道楚煜是个很冷静的人,鲜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
很快,她就发现贴在自己额间的肌肤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
“嗯。”楚煜似乎烧糊涂了,听到她的声音微微笑了一下,摸索着抓住她的手。
凌玥能感到他掌心一片滚烫。
楚煜缓缓低头,在她掌心印下一吻......
“......殿下......”
他低哑的嗓音满是温柔眷恋。
凌玥心底叹息一声。
微垂下头,触到了怀中人的唇,将自己的气息一点一点渡过去......
蒙酋知道这次临苷山之行,皇帝的眼线绝对不止那一两个,所以回程安排的路与来时的路不同,多花了一阵才回到阁楼。
看楚煜烧得脸颊绯红,李楠焦急万分。
他将楚煜身上带着寒气的披风换成了松软厚实的外袍,才背着人大步回到主屋。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
刘府医被莫保从被子里挖出来,也赶到主屋。
看着楚煜服下药,气息渐渐平稳,沉沉睡去,凌玥又坐上马车赶往摩嗟寺。
林安没有追上那个夜探主屋的人。
那人溜出庄子后,在山林间几番穿梭,骑上拴在树下的一匹快马,就往东而去。
林安只得掉头回庄子,将军昨夜并未在屋里,那人没收获,应会再来。
他装出一副晨练归来的样子,往主院走去。
远远就见几个粗使女仆围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他假装不经意的从后面绕过去。
“......不会吧,昨日你们不是见着那位顾公子了吗?长得可真是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着实是个翩翩公子呀。”
“难道那战神不俊吗?我倒觉得他比那顾公子俊多了!不然殿下何以这般宠爱他?就连祈福都要带到这庄子里来,还是莫公公亲自陪着。”
“你们懂什么?那位可是西周的!西周的战神!!若不带在身边,不叫莫公公守着,殿下出了府他趁机逃了出去,那怎么办,自然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就是!何况,殿下叫他伺候,就是宠他吗?我看可不见得。”
“对啊,我眼瞅着他坐在轮椅上,身体如此孱弱,哪里经得起殿下折腾......”
“可不是,你们没听说吗,昨夜在温泉池中折腾了一夜,今早天刚亮就叫了府医呢,那会儿我才刚起,正准备去火房烧水,便听到莫公公亲自去招的刘府医。”
“哎呦天呐,那......真是折腾病了?!哎呦……”
“......啧啧......天可怜见的,真是禁不住……那西周战神可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呀……”
“那可不,若不是顶顶美的美男子,殿下又怎会可着他一个人折腾呢?明明顾公子也在……可见殿下更喜欢他。”
“可怜什么?!得殿下宠爱,那是多大的荣耀!他一个敌国俘虏,要不是被赐给殿下,早就砍了脑袋,扔乱葬岗了......”
“那多可惜!还是给殿下折腾吧……殿下生得那么美……”
“活腻了!?大清早的,就敢在这里闲话殿下!?殿下是你们能说嘴的?!”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大声喝道。
“刘嬷嬷,我们不敢了......”女仆们低着头匆匆去干活。
刘嬷嬷眯着眼盯着她们一个回去干活,才抬脚往一个小院子走去。
林安被这些话气得气血翻涌。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这北凉狗公主不安好心!不怀好意!
他几乎能想象,他的将军是怎样拖着伤病的身体,同那个女魔头周旋,最终,心力交瘁,晕倒在那温泉池边。
他恨不得将这群长舌妇的舌根都剪去,将那狗公主碎尸万段…...
林安飞奔回主院,进了屋才想起自己一身山林间的寒霜之气。
在外屋脱了披风,烘热了手,才进屋看将军。
将军还在榻上闭目睡着。
小常坐在圆凳上,一会儿换换将军额间的布巾,一会儿掖掖被角,伺候的那叫一个周到。
李楠沉着脸站在门边,见他进来,与他交换了个阴沉的眼色,四只眼睛齐齐盯着小常的动作。
小常看着楚煜苍白的面容,叹了口气。
他暗恨自己昨夜怎么睡得像死猪一样,他该跟着去的,在外间候着,公子从池中出来,他也好伺候。
定是那个楠木头笨得要死,冻着了公子。
只是,公子也太孱弱了,殿下的宠爱对于公子来说,实在有些折磨......呸呸呸......什么折磨,那是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