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自由?
陆洐之脸一下黑沉下去,一支烟抽完,他心里依旧有些纷乱,抽烟的时候一直在想,安羽柒为什么会想着离开。
难道,是他给了她错误信号?
原本他的初衷,是想让安羽柒在压力中成长,从抵触到接受,一点点的循序渐进,就像现在,她虽然还是抗拒,但那双大眼睛里,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害怕退缩。
他承认,自己对她有些过分苛刻了。
他要的,不仅仅是她的成长,更是要她能够真正地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还有——他想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
爱情的、权力的,都有!
在他看来,真正的喜欢是让对方走进自己的世界,而不是打着保护的幌子,把她装在一个黄金打造的金丝笼里。
那样并不是保护。
安羽柒本就不弱小,是一块璞玉,就该让她发光。
所以,她想离开?不可能!
“你一直都是自由的。”陆洐之毫不犹豫拒绝她,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另外,不要质疑爷的能力,安全方面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至于病人,你尽力就行。”
专制,霸道,无情。
她说那些等于放屁,他一个都没同意?
安羽柒气得鼻子都歪了,蹬掉鞋子,雪白的玉足盘在沙发上。
“那你另请高明吧,我看嘉睦就有很多好医生。”
陆洐之的脸色更黑了,他盯着安羽柒看了半天,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换个条件!再好好想想你缺什么。”房子,车子都行,当然这句话他没说。
安羽柒想了想,她好像不缺什么,挥了挥手。
“我什么都不缺,你先欠着吧,等我想到了再说,欠的,得还哟!”
时少暄和江沐辰在一旁听得差点儿笑出声,这丫头,还真是会趁火打劫啊!敢和陆洐之叫板,甚至敢拿手术风险来威胁他。
他俩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回见。
“好!”
说完,陆洐之语气稍顿又补了一句,眼里也多了几分郑重。
“什么都可以,一定办到。”
——为了保险起见。
几人开车,朝不同方向驶去。
而陆洐之坐着安羽柒的小甲壳虫,最后离开。
他们的车直接开到嘉睦地下停车场,那里早已经有人守着,见他们进来以后,又有人小跑着去按电梯。
两人一路乘坐专用电梯直达顶层办公室,这里,和陆洐之本人风格一样,他喜欢清静,整个顶层只是他一个人使用。
自动玻璃门打开,安羽柒眼里瞬间闪过一抹惊讶。
“老师,您……”
“小柒,老师今天来当你助手,我画好图谱了,你可以先看看。”
林子峰放下手中的茶杯,拍了拍陆洐之肩膀,笑着叹了口气。
他本不想让安羽柒卷入这些事情,陆洐之的世界太过黑暗和血腥,这是他的学生,也像他的女儿一样,没有哪个做父亲的愿意让自己的儿女置身于险境。
这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在那个战场里,会用人的生死来博弈。
但命运似乎自有安排。
“你小子,唉!”林子峰握着陆洐之的手,声音很轻,“小柒是个好孩子。”
直视他的眼睛,陆洐之的神色也严肃下来,身上再无轻漫之势。
“是的,她很不错,我不会让您失望。”
林子峰笑着点了点头,好像认识他这么些年,能让他说出不错的,少之又少。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安羽柒一直在旁边看付禹的病历,眉头拧得很紧,师徒俩一起看着片子讨论起来。
“老师,他接受过两次心脏瓣膜置换,心脏的解剖结构已经严重改变……”
“一切要等打开胸腔后才能知道……”
这是陆洐之和暗处的势力第一次摆在明面上的撕扯,一个付禹,只不过是掂量对方的棋子而已。
彼时的天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带着刺骨的寒风。
站在无影灯下,安羽柒又变成那个铁血的绿衣战士,每一次下刀都精确而果断。手术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仪器轻微的响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句低声交流。
这场手术很复杂,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安羽柒和林子峰都松了一口气。
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陆洐之迎了上去,把手里的大衣披在安羽柒身上,把手中的热茶递给林子峰。
“成功了?”
林子峰推了推眼镜,点了点头,“手术没问题,就看病人自己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好,谢谢林叔,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这个时候已是早上八点。
但天空还是一片黑暗,跟晚上没什么两样,翻滚的乌云总让安羽柒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她小口啜着热牛奶,眉头微蹙。
“陆洐之,我这眼皮怎么老跳,每次眼皮跳总没好事。”
男人嫌弃地看着她,一脸不屑。
“你是医生!”
“医生咋啦,医生也是人,我上次眼皮跳就碰到你这个混蛋,倒霉死了……”
“哦?倒霉?那安小姐估计得倒霉一辈子了。”
他这话里意味不太清晰。
分明是嘲讽她,可偏生又多了说不出的情愫来,安羽柒品了品这句话,脸便烫了起来。
“你是哪只眼皮跳?”陆洐之淡淡的问。
冲他挤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安羽柒使劲儿眨了眨眼,“两只都跳,怪了,不会是福祸相倚吧……呸呸呸,只有福哪有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这一刻,她单纯无邪得像个小孩子,特别可爱软萌。
陆洐之突然抬手,像在拍可乐一样在她脑袋上拍了几下,一张俊脸凑了过去,浅浅的气息几乎快要拂到安羽柒的脸上。
“要不我帮你把这个祸‘破解’了怎样?”
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近得让安羽柒呼吸不畅,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儿,用力推开他。
“凑这么近干嘛,我又没聋……怎么破解?”
陆洐之突然掏出手帕擦了下她的嘴角,声音很温柔。
“我打你一顿,再给带你吃顿好吃的,这不就福祸都有了?”
嚯!
贱人果然厚颜无耻,安羽柒磨了磨牙,恨恨剜他一眼,低骂,“老鸡贼!”
“你说什么?”
“哼,还要我重复?”
“安羽柒,你的祸——到了!”
“你敢……哈哈别挠我……牛奶撒了。”
两人笑闹着的,谁也没想到陆洐之一语成谶,一场风暴在向安羽柒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