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杀人?”安羽柒的声音很轻。
唐洛妤也不敢太大声,讷讷道,“我不敢......杀人。”
没有人命关天的事,一切都可以接受,安羽柒像突然让人抽了筋骨一样,身子“腾”地歪倒在椅子上,捂着胃,呻吟了下。
“好好好,唐总,你牛!!!”
唐洛妤抹了把眼泪儿,眼睛红红地看着她。
“我查过,那种药两颗死不了人。”
是!
死不了!
极轻的冷哼一声,安羽柒笑着给她鼓掌,一肚子的憋屈气儿,没有地方发泄。
丫丫的!没死人她哭毛线啊!
她在心里默默背诵了一遍清心诀,感觉平心静气了许多,这才柔声细气的问唐洛妤。
“请问女英雄,没死人你为什么这么怕呀?”
“我......”唐洛妤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皮,壮胆似的倒了杯酒喝下,把手机扔给她,“你看吧。”
眉梢,微拧。
视线落到手机上,安羽柒发现那上面有好几十条未读短信,打开信箱,所有的信息全是同样的内容。
【唐洛妤你个坏女人,那是我妈!我妈!!!】
透过那三个感叹号,安羽柒仿佛看到一个已经发疯抓狂的男人,隐隐的,她觉得这个号码有点熟悉,悄悄拿起自己的手机,比对了又比对。
没错。
就是她那不争气的师傅,这位女英雄的“金主大人”——时少暄。
“时少暄......他妈妈......”安羽柒愣住了,混乱了,怔怔地看着唐洛妤,几乎震惊到失去了语言功能,“你......”
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唐洛妤面上有抹可疑的潮红,端着杯又灌了口酒,像是鼓足了勇气。
眼睛一闭,语速飞快。
“我不知道那是他妈,昨晚我们几个打麻将,我在他俩的酒里都下了药,然后......把他俩反锁在一个屋里......”
好家伙!
她是怎么敢的?
安羽柒的视线有一瞬间迷茫,然后就是感觉嗓子眼儿有些发干。
“你那药哪来的?”
“到处都有卖的,都是无人销售,酒店楼下就有一家......”
唐洛妤声音低若蚊呐,她从没想有违人伦的悲剧发生,她就是再坏,也不可能坏到这份上。
毕竟,她的行为已经超出了道德的底线。
可无论有多少理由,这样的行为都是无法被原谅的。
“好,你先别急,我觉得事情可能还没有那么糟。”安羽柒表情出乎意料的冷静。
比起杀人,她觉得这种事儿还在可控范围内,毕竟她中过那种药,意志力强大点还是能控制自己,至少...…至少能分出是谁。
再则,市面流通的,药效没有那么玄乎,噱头大过效果。
“我真的很害怕......”唐洛妤是真怕那俩人干出什么事来,她呼吸有些急促,双手不住揉着手里的纸巾,“怎么办,小柒......”
望着她带着水汽的小眼神,安羽柒心底五味杂陈,想骂她的话卡在喉咙。
思索了几秒,她觉得当务之急是了解下情况,看看有没补救措施。
“我给他打个电话。”
唐洛妤打了个哆嗦,就她知道的时少喧,平时没事就是一纨绔子弟风流少年,一旦有人招惹到他,他身上那股子冷劲儿,活脱脱就是一活阎罗王。
想到这,她连连摇头,闷闷道。
“还是别打了吧,万一他......”
那个万一是什么,她不敢想象,也不敢说出口,这事情放谁身上,谁都不会轻饶,要杀要剐,她也只能受着。
安羽柒现在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时少暄。
时少暄这个时候还躺在酒店里,莫名其妙的中了招儿,他这心里疑窦丛生。晚上就是和几个兄弟一起吃的饭,席间他没有碰过杯子,而那些饭菜兄弟们都有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唯一的可能……
就是打麻将的时候,那“小不点”儿给他倒的酒。
那药效来得是又急又猛,刚松下去,一会儿又席卷而来。他妈的,她是害怕弄不死他,也不知道到底下了多重的药。
这一晚上,他是冷水、五贵妃轮流上阵,感觉都快秃噜皮了。
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电话接通,时少暄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嗯”了声。
安羽柒瞟了唐洛妤一眼,背过身,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
“师傅,你在哪啊,徒儿请你吃饭!”
请他吃饭?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时少暄那牙齿咬得是咯咯响,阴恻恻笑了两声。
“让你那姐妹儿洗干净,老子要吃了她!”
“是是是,我先替你抽过她了,那个......伯母还好吗......”安羽柒一边儿哄着他,一边又不得不把话问出来,其实,她心里和唐洛妤一样紧张害怕。
鼻翼浓重地呼一声儿,时少暄仰躺着看天花板,声音又哑又不匀,“......她酒精过敏,没碰。”
那两杯酒都是他一个人喝了,都他妈是加了料的酒。
这意思——没事?
安羽柒个没良心的,连多安慰他一句都没有,“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她不是圣母玛丽亚,关照不了那么多的人。
时少暄看着黑屏下去的手机,气得都笑了,这事儿还得记到那“小不点”身上,到时候,管她有再多的理由,他都要把她给活剥了。
“是自己交待呢,还是严刑逼供?”安羽柒问。
唐洛妤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知道没事儿,她身子松懈下去,不过须臾间,她又端起杯,抬腕,仰头,一杯酒就入了喉。
掀了掀唇,脸上带着点儿自嘲。
“男欢女爱,无关感情。”
一句话便堵死了她,这就是唐洛妤。
然后,沉寂。
两两相望,谁都没有吱声儿。
瞄着她,安羽柒心里那滋味儿,忒不好受了......五味,杂陈。
只有她知道,唐洛妤是怎样一个女孩子,也知道她有多强的自尊心。
唐洛妤姊妹四个,她是老三,生下来时她爸看了一眼,就差点把她摁死在水桶里,还是她外婆不顾一切的拦了下来。跟着外婆一直养到七岁才回到那个家,那个时候的她连名字都没有,外婆叫她唐老三,唐老三这个名字一直跟随着她。
一直到她十八岁,她偷出了户口本自己办理了分户,又申请改了名字。
唐洛妤这个名字,是安正明给取的。
这些年,也是他们家一直资助她完成学业。
这一路荆棘,安羽柒知道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所以,她才会那么拼命,好像是想摆脱那个‘唐老三’的标签,渴望成功,渴望被看见,也渴望被认可。
安羽柒沙着嗓子,带着一股着莫名的烦躁问她。
“值得吗?”
唐洛妤抬起手,将手中的空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她撇着嘴,笑得一脸找抽样儿,
“我就是一个没根的人,什么值不值的,开心就好。”
在桌上用力拍了一下,安羽柒受不了她这个样儿,梗着脖子低吼。
“你意思是我和丁丁猫都是摆设......”
她话还没说完,房门打开,服务员端着一瓶红酒走了进来,把酒放在桌上退后半步,说道。
“你好女士,这是隔壁先生送的,请问需要打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