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甲,一位青脸汉子,额头上一块醒目的胎记为他增添了几分凶悍之气。肩头鼓起老大一块,显然是贴身用层层叠叠的布裹着伤处。尽管受伤,但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王乙,生得方面大耳,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此刻他的右手胳膊却用着夹板,吊在脖子上,这是昨晚被锦毛鼠一脚踹裂了骨头。
王丙,一个黑津津的汉子,油脸配上一个酒糟鼻子,显得有些滑稽。
王丁,年纪轻轻一表人才,高大精瘦,面目俊朗,是四位护院中最年轻的一位。
细细的观察了四人后,范子遇让他们分别详细讲讲昨夜与锦毛鼠打斗的过程。
王甲首先开口:“昨晚上那位飞贼着实武功了得,论单打独斗,我手下这群弟兄们没一个是他对手。”
最开始是王丙先发现的飞贼,他一边和那锦毛鼠打,一边声张起来。很快王丙就不是他对手,先受了伤。
王甲和王乙听到声音赶过去,结果三个人打他一个,三四十招也占不到上风,王甲也挨了一刀。
正好王丁也赶了过来,他们四个风车儿似的围着他打。
是王丁从背后往他肩膀上砍了一刀,当时家丁们打着灯球火把围拢,这才逼得他跳墙逃走。
听了王甲的描述,范子遇并未听出其中的矛盾,于是问:“你们几位的功夫,在江湖上算高还是算低?”
说到这,王甲显得有些得意:“我们都是五虎断门刀的高手,手底下功夫那是很不错的。”
他们大约算得上江湖中二三流的好手,那么锦毛鼠的功夫抵得他们四个,应在比一流稍差比二流略强的位置。
这种级数的高手,如果愿意做独行大盗,应该不会缺钱吧?
范子遇的目光又盯到了王安全的脸上:“昨晚是你值夜,锦毛鼠走后王府查点,为何没有去赵姨娘的小跨院?”
王安全解释道,赵姨娘的小跨院在东面,锦毛鼠开始是往东边逃窜,多亏王丁舍命抵挡,他才掉头往西面跑。大家一直追到最西面那株金桂树底下,他才爬树跳上墙头逃走。
“我到赵姨娘小跨院门口看了看,门是关着的,赵姨娘也说没看到什么。我寻思她院子在锦毛鼠逃走的反方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
那株金桂树就在王家西边的墙脚下,生得十分高大,枝条张开覆盖很大的面积。
看到这株树,也不难理解锦毛鼠为何要借助它逃走了。
高达丈余的围墙上还镶嵌着碎瓷片,只有爬到树上去,从横着的树枝才能跳到墙外面。
范子遇自己在树下慢慢搜寻,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只与众不同的脚印,踩在泥土质地的地面上,分外清晰。
锦毛鼠留下了不少脚印,但大部分都被众护院、家丁走过而被破坏,这个可能是最完整最清晰的一个。
范子遇用自己的脚去比了一比,又试着踩了踩泥土的松软程度,最后得出结论:“这锦毛鼠是身高差不多五尺七寸,个子颀长,但身材消瘦,对吧?”
王甲一脸惊讶:“奇了,你怎么知道的?”
知府也是吃惊不小,因为范子遇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锦毛鼠的身高和体貌。
范子遇解释道:“我是依据脚印推算的。”
脚印长短几乎和身高成正比,这个系数在六点八到七之间。知道脚印长短,扣除鞋子那一层,再和系数相乘就是身高。
看着那脚印比自己的要短,就估算到它主人的身高。而身材消瘦也是根据脚印想的,这个脚印不深,表示主人体重很轻。
范子遇突然笑了:“有意思,这锦毛鼠可能是个僧人。”
知府一脸狐疑:“哦?锦毛鼠一直都穿着夜行衣,且蒙面,谁都没见过,你知道?”
“不认识,也未曾见过,”但他指了指金桂树上的泥印,“这应该是爬树时,鞋面上的泥土印上去的,你们看这个形状,三片布条合成一条,旁边还有洞。”
池念瑶一脸诧异:“是僧侣穿的罗汉鞋!”
知府皱眉,不太相信:“僧侣怎么会跟赵姨娘关系异常,这……不大可能吧。”
范子遇点点头:“关系异常一事我早就觉得不合理了。锦毛鼠武艺高强,其实不缺钱,"侠盗"之事更像是向官员示威。就算王府的守卫比别家严一点,也没必要找一个姨娘私通再里应外合吧。”
“那这锦毛鼠是僧人的信息对本案又有什么用呢?”
范子遇挠了挠头,尴尬地笑道:“其实与本案无关,只是说锦毛鼠可能是僧人而已。也证明了家丁所言不虚,锦毛鼠被砍伤后确实是逃走了。”
大家又随着范子遇回到姨娘的小跨院中,观察院中的情形。
这里的院墙有一丈多高,墙头还铺着锋利的碎瓷片,并没有小门可以直接通往外面,必须走到第三进主院子再去别的地方。而在墙面,墙角没有任何攀爬跳跃的痕迹。
一个人就算轻功再高,也没办法飞到空中,足印总该是有的,现在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所以极有可能,谋害赵姨娘的凶手是从小跨院和第三进主院相通的门,大摇大摆走进现场的。
如果锦毛鼠可以做到大摇大摆走进赵姨娘院中,又怎么会惊动护卫?后来从金桂树逃脱后,又是怎么回到这个小院中的?
除非……
凶手另有其人!恐怕就是王家自己人。
“我知道了!”其中一个小衙役两只胖熊掌一拍,小萝卜似的手指头忽的一下指向了王丁,脸蛋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荡漾,“真正的凶手,就是你!”
被莫名其妙的指证犯罪行为,饶是五虎断门刀的高足,王丁也本能往后退了三步,惊魂稍定之后叫起冤枉。
“怎么可能是我?您搞错了吧?小人只是个护院,和赵姨娘完全没有半分瓜葛呀!”
“这家伙是护院当中最帅的,赵姨娘不就看上这小白脸才和他欢好?”
或许是为了加强说服力,小衙役把护院和管家一个个分析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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