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怔,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你说什么?”
“我说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吗?”林舒宁又重复了一遍:“自打我记事起,你眼里就从未有过我这个女儿,大姐二姐吃的好穿的好,我却活得连下人都不如,大姐二姐上私塾,我却只能跪在外面听,最后你连听都不愿意让我听了,对外宣称是我不学无术。
这么些年,我在你的无视下,在大姐二姐的欺压下辛辛苦苦活到现在,你现在却颠倒是非,说我欺压她们?真是可笑!”
“你胡说什么?”王氏心虚,嗓门越来越大:“这么多年,我对你们三姐妹不偏不倚……”
林舒宁打断她,嗤笑一声:“不偏不倚,那你为何一进来,就一口咬定是我推了林柔安,而不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倘若你真的不偏不倚,最起码应该调查清楚真相,再定我的罪!”
围观的宾客面面相觑,没想到自己不过吃个酒,竟然还能看到尚书府的热闹,他们刚指责完林舒宁,现在却又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唯独云晟,在一群人中表情怪异,脑中似有一根弦绷得要断不断,总觉得他好像错过了什么,却又不甚清晰。
他方努力地在脑中搜寻,自己错过的究竟是什么,便听林成阴沉着一张脸,上前道:“好了,这么多人在这呢,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这件事情就这样,不要再说了!现在柔儿不也没事吗?”
“没事?”王氏不满:“柔儿都晕过去了,这叫没事?”
“老刘,赶紧请大夫来给二小姐诊治!”林成气急,心中对自己这位如此不知轻重的发妻更加厌恶了。
不一会儿,大夫就提着药箱匆忙地赶了过来,开始替林柔安诊治。
王氏守在一旁嘘寒问暖,趁着众人不备,往大夫手中塞了一锭银子。
大夫收下银子,心领神会。
他放下药箱,语重心长地道:“老爷,夫人,二小姐身子本来就弱,再加上前不久亏空了身子,终日忧心成疾,如今又落水受了惊吓,恐怕……”
王氏脸色发白:“恐怕什么?”
“恐怕醒过来怕是难了啊,就算出现奇迹,日后身子骨也会虚空……”
“胡说!”王氏哭的满脸都是泪水:“你给我开药,无论是多么名贵的药材,我都买!只要能救回我的柔儿,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云晟原本绷着的那根弦被王氏这一声嚎叫彻底嚎断,想要再抓却再也抓不到任何头绪。
心里像是被堵了一道墙,说不出的烦闷。
林成听到这话,心中也染上悲痛,他上前,道:“没错,只要能救活柔儿,价钱随你开。”
如今林柔安对他来说可是还有大用处,若是现在就死了,岂不是要打乱他的全盘计划?
大夫强压下心中的喜意,装作悲痛地点了点头:“老夫尽力一试。”
这位二小姐哪有什么毛病,身子骨好着呢,现在就是在装晕。
他只要帮着把戏做下去,届时再开一副方子给她服下去,不仅能平白无故白捡一个神医的名头,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这样天大的喜事,竟然让他给撞到了,难怪今早自出门起眼皮就一直跳,真是祖上烧高香。
林舒宁沉眸看着林柔安惨白的脸,从空间中取出药粉,指尖一弹,半透明的药粉便尽数洒在了林柔安的身上。
周围的人只觉得林舒宁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而林柔安则不一样了,她只觉得全身上下,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咬一样,痒的异常厉害。
她身体打颤,拼了命地想要忍住身上的异动。
若是在现在醒来了,她谋划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林舒宁心中暗笑,这林柔安还真是挺能忍的,她研发的这款“痒痒粉”可是药效极大,寻常人沾上一点就会觉得奇痒无比,根本受不住,这林柔安还能坚持一时片刻,毅力还真是非比寻常人。
只可惜,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林舒宁心中开始倒数,在数到一的时候,林柔安开始在地上疯狂扭曲身体,将王氏和林成都给看愣了。
林柔安见装不下去了,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开始发疯一般抓挠自己的身体。
“痒,好痒!怎么会这么痒!”
林柔安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满脑子只知道自己的皮肤下面钻心的痒,她发疯般地抓挠自己,在脸上脖颈处留下道道红痕。
王氏连忙握住她的手,道:“柔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林柔安一把推开她,自顾自地抓挠着,甚至将身上的外衫都脱了下去,林成见状,怒喝道:“你疯了不成?还不快停下!”
“痒,真的好痒!我控制不住自己!”林柔安眼神恐惧,她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王氏见状,连忙一把抱住林柔安,死死地控制住她的双手,阻止她接下来的举动。
林柔安痛苦地以头撞地,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
王氏朝着大夫怒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一脑门都是汗,手足无措地道:“老夫,老夫也不知道啊,老夫还没有给二小姐用药啊。”
王氏气急,一脚将大夫踹了个踉跄,饶是她在用力控制住林柔安的双手,却总能让林柔安找到其他的办法。
她痒的实在厉害,就只能扭动身子用后背努力去蹭地面,企图能缓解这如蚁钻心的痒。
林成脸色阴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前兆,他扯出抹笑容,看着众人道:“今日我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让各位看笑话了,时候也不早了,诸位就先回去吧,改日我必定登门一一拜谢,老刘,你替我送送大家。”
“是,老爷。”
听到这委婉撵客的话,众人也不便多留,便都一个两个地相继离开了,云晟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舒宁,随即转身离去。
整个后院顿时清静下来,只能听见林柔安一个劲喊痒的声音,以及王氏的啜泣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宾客一走,林成心中的怒火就再也忍不住了。
林柔安脸上全都是血道,触目惊心,她指着大夫,道:“父亲,一定是这个庸医,他要害女儿!一定是他在女儿身上做了手脚!”
“尚书大人!老夫冤枉啊!”大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去。
林成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柔儿醒过来很难了吗?难道你在骗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