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林舒宁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就在这时,从内苑中突然走出一位容貌昳丽,身段婀娜的女子:“林姑娘,你来了,本宫都等候你多时了。”
林舒宁连忙行礼,笑道:“臣女见过汐妃娘娘,臣女刚给皇上诊治完龙体,耽搁了一些时间,还请娘娘见谅。”
汐妃俯下身子,温柔地拉住她的手:“为皇上检查龙体是大事,本宫怎会怪罪,皇上可好些了?”
林舒宁只觉得一股清香悠然袭来,双手就被一对肤若凝脂的柔夷给拉了过去,她脑袋迷迷糊糊的,幸好嘴巴还记得回话:“皇上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你快随本宫进来坐坐,本宫托人打听,得知了你喜欢吃甜食,便特意为你准备了各种点心。”
林舒宁随着汐妃进门,一眼便瞧见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糕点,琳琅满目,各种形状口味的都有。
她有些受宠若惊:“汐妃娘娘,这些点心,臣女一个人哪里吃的过来。况且,昨日臣女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碰巧帮了娘娘,娘娘不必记在心上,真的没什么的。”
“那怎么行,”汐妃板着脸,“这些糕点你且先尝尝,若是喜欢,吃不完本宫就命人给你装起来带回去慢慢吃,你帮了本宫,便是本宫的恩人。”
汐妃说着,招了招手,一旁的宫女会意,立刻呈上来一个紫檀木的掐丝匣子,匣子被打开,露出里面品质高贵的极品羊脂玉佩。
玉质晶莹毫无杂质,像凝固的一泓秋水,雕刻在上面的苍龙在野图腾栩栩如生,再辅以轮廓处镶嵌的掐丝金线和玉穗下的翡翠装饰,叫人看着就顿觉一阵丰神冶丽,清幽动人之感。
林舒宁看的有些愣神,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块玉佩。
一种似熟悉似陌生的感受涌上心头,感觉见过,却又似乎并没有熟悉到血脉里,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细节却又牵丝扯脉,叫她心中如有重负……
正怔愣着,汐妃已经拿起玉佩,三两下就挂在了林舒宁的腰间,满意地欣赏道:“这玉佩与林姑娘的气质倒是般配。”
林舒宁回过神,连忙要将玉佩解下来,她虽然贪财,但也清楚地知道什么是自己应得的,什么是自己不该拿的。
她边解边道:“汐妃娘娘,这玉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汐妃按住她的手,娇嗔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往后都是一家人,你和本宫客气什么?”
林舒宁一怔,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什么“一家人”之类的话,但见汐妃一脸认真的神色,她也不敢再问,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汐妃继续道:“这玉佩是本宫母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本来是一对,另一块在睿王身上,这一块你戴在身上刚刚好。”
林舒宁听到这话,解玉佩的手更加快了:“汐妃娘娘,我真的不能要,这玉佩既然是一对,这一半,您应该留给睿王殿下以后的妻子才是,怎么能给我呢?”
“给你你就拿着,否则本宫可要生气了。”汐妃板着脸,愠怒地道。
林舒宁难得的坚定:“这玉佩我真的不能要。”
看着她如此认真的神色,汐妃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知子莫过母,她那个冷面儿子这么多年,何曾有过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的时候,不仅亲自送她去侧殿休息,今早还上门去接,虽然打着皇上的名义,但她这个做母亲的一眼就看出来,这不过是江煜自己的私心罢了。
本来想着,她借此机会,帮他一把,但如今怕是行不通了。
若是硬撮合,恐怕会吓到人家。
汐妃温和地笑了笑:“逗你的,这玉佩不是一对,也不是什么传家宝,不过是皇上赏赐给本宫的罢了,拿着吧,就当是本宫赏你的,这回你若是再不收下,本宫可就真的生气了。”
“真的吗?”林舒宁谨慎地追问。
“自然,你何曾看见过睿王身上带过玉佩?”
林舒宁仔细地回想一下,好像确实从未在江煜身上看见过有类似这样的玉佩,她这才放下心来,欠了欠身子,灿然一笑道:“臣女多谢汐妃娘娘。”
汐妃笑着,那双桃花眼里满是喜意,她又拉着林舒宁唠了好一会儿,甚至留她用完午膳后,才依依不舍地命人将她送出了宫。
临走的时候,还嘱咐着下一次一定要再来看她,林舒宁千许万诺地应下,汐妃这才放她离去。
……
日头渐落,在天边烧出一片紫红色的晚霞,洋洋洒洒覆盖了半边天,晌午还温和的秋风陡然就变得凌冽起来,刮在人身上,令人感到一片彻骨的凉意。
江弘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苍白着一张脸咳嗽了起来。
身后倏地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哎,我说大哥你这次怎么这么糊涂呢,连给父皇割腕放血这种事都做了,可结果呢?还不是被父皇冷落着,别说对你另眼相待了,就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臣弟可真是为大哥你感到寒心呐!”
江弘扭过头,看向来人,表情一片阴翳:“你来干什么?”
江宸晃了晃手中的锦盒,幽邃的狐狸眼里笑意隐隐:“自然是来给你送药了,父皇不关心你,臣弟还是关心你的。”
“你有这么好心?”江弘冷哼一声,话落,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江宸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他自顾自地将药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自己则坐下漫不经心地喝了口热茶,余晖映在他的脸上,衬的他更加的惊艳悦目。
“你还不知道吧,父皇可是重重赏赐了那尚书府的三小姐,上午还留着六弟在寝殿里密谈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说来也怪了,为父皇不惜放血救命的是你,怎么偏偏是六弟格外的受宠呢?
不过这么多年,你我都应该习惯了才是,当初六弟犯下那么大的错,父皇还如此偏心于他,可是你呢,你犯错的时候呢?哪怕你如今已经被证实没有犯错,父皇也没高看你一眼吧?”
江弘身上的披风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脸色随着江宸吐出的字句逐渐变得幽黯沉重。
他眯了眯眼睛:“你三番五次找我说这话究竟是何意?”
“臣弟自然是为大哥着想,不希望大哥一直被蒙在鼓里,做着虚幻的美梦罢了,”江宸唇角勾起,笑意幽盈,“这人有的时候啊,也得多为自己做打算,今次之事不正是最好的例子么,不管在什么时候,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字字一句句,无一不精准地戳到了江弘最敏感的地方,魔鬼般始终蛊惑缠绕着挥之不去。
半晌他道:“这无需你提醒。”
他看似表情未变,可披风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牙关也咬的咯吱作响。
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江宸的眼睛,他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微笑道:“这药送到了,臣弟就不多打扰了,臣弟告退。”
江弘静静地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冷,胸腔里面的怒火却熊熊地燃烧起来。
他不明白。
不明白父皇为何要如此偏袒江煜,明明他才是太子,他才是将来要继承他大统的人!
江煜屡次犯错,父皇却全都当作看不见,而他每一次的失误,却都会被无限放大,一桩桩一件件,如今都仿佛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轰”的一拳砸向桌面,眸色愤恨难掩。
须臾,他森寒一笑。
也是时候,加快他的脚步了。
还未走多远的江宸听到从屋里传出来的打砸声响,嘴角噙起的那抹愉悦笑意,弧度更大。
虽说此次被江煜摆了一道,让他被禁早朝,不过他这个好大哥因为割腕放血病重卧床,三股势力仅剩一股,还是尚不成气候的,倒也算的上是一种心理安慰。
他抬眸看了看天际,霾云层层,涌动而来。
他阴柔一笑:“哎呀,要变天了呢。”
而后他敛眸,玩弄扳指的手缓缓收紧。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抹神采光耀,不卑不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