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明珠肯定地答道。
裴妍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医馆即便是生意再红火,那开的酬劳也远不及温哥哥帮别人写文书给的酬劳多。
恐怕,他之所以会在那医馆做工,是想和林舒宁多接触接触吧。
她攥紧了手心。
为什么?
那个林舒宁究竟有什么好的?能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了心,分明他之前还是关心自己的,她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林舒宁?
胸中的郁气恍如变成一团堵在喉头的火,上不来也下不去,小腹便在这一瞬突然猛地一抽,裴妍被痛的“嘶”了一声,吓得明珠连忙上来扶她:“太子妃你没事吧?”
裴妍贝齿紧咬,额上泛起一层细细的汗。
她的眸光落到小腹上,紧紧攥着的手突然松开了。
“明珠。”
裴妍面无表情地把明珠唤到身侧,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末了她抓住明珠的手,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道:“切记,非她不可。”
明珠忧心地点了点头,转身匆匆离开了。
天上落下几滴冷雨,冰飕飕的,一点雪片子悠悠地飘下来。
在接连两天的漫天大雪后,天气终于放晴。
与此同时,京城中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镇国公云将军一家低调班师回朝,景盛帝大喜,大赦天下,并在宫中设宴连庆三日,凡是五品以上官员,除路途极为偏远不在京城附近的以外,都要来参加。
尚书府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林舒宁作为名义上府中唯一没有出嫁的嫡女,自然是要和林成他们一行一道进宫的。
她梳妆打扮完毕来到前院时,便见林成和王氏已经候在了马车旁。
林成今日身着一件深红色官服,外面披着黑毛大氅,两侧勾勒着金丝线,款式虽简单,做工却无比精细,看着倒着实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王氏这几日本就心情好,穿戴的便更是雍容华贵了,昂首挺胸地从一只175℃的火鸡变成了一只开屏的孔雀,眼睛仿佛都长在了头顶。
她轻瞥了一眼林舒宁,见她身上穿的是上等的月华锦,眸中闪过一抹深浓的嫉恨:“快点吧,今日是重要场合,若是去晚了,皇上可是要责备的。”
说罢,便率先上了马车。
林成因着宸王的事情,更是对林舒宁没有好脸色,一句话都没说便也紧跟着坐了进去。
林舒宁倒也乐得清闲自在,悠然自得地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待穿过三条街到了宫门口的时候,放眼所见已是一片水泄不通,壮观程度堪比祖国二三四环的晚高峰。
马车进不去,便只能下来步行,其他官员的家眷,大多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唯独尚书府,来的三个人如同陌生人一般。
其他人瞧见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更加心疼林舒宁这样好的姑娘,竟摊上了如此恶毒的爹娘。
想想前几日,那林雪月死的时候,他们两个哭的痛不欲生肝肠寸断,便觉得这心偏的也实在是太大,对林舒宁也就更心怜了。
但这种场合,大多都要和自己的亲眷走在一起,所以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人来寻林舒宁。
没过多久,林成便和其他官员们攀谈了起来,王氏则去寻了国公府和林柔安走在了一起。
林舒宁倒是单独空了下来,正准备顺着人流进宫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喊声。
“宁姐姐,宁姐姐!”
林舒宁回眸望去,便瞧见身着一袭紫袄粉雕玉琢的姜佳纯蹦蹦跳跳,挥着手朝自己跑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臂已经被人给牢牢抱住:“宁姐姐,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你,太巧了!”
巧?
要是想进宫只有这一条路吧?
林舒宁扶额,附和着笑道:“确实真巧,佳纯妹妹不必和家里人一道走吗?”
越过姜佳纯往她身后看去,便能瞧见大学士姜太傅一家。
想来倒也是件奇事,分明是文臣世家,培养出来的女儿性子却并不似那般沉稳之人,反而甚是活泼跳脱。
“不必,管他们作甚。”姜佳纯毫不在意地笑着,随后又撇了撇嘴,神色委屈:“难道宁姐姐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愿意,当然愿意。”林舒宁连忙猛点头。
“那就好。”姜佳纯嘿嘿一笑,拉着林舒宁开始天南海北地聊,聊着聊着,两人便到了庆乾殿。
林舒宁虽不是第一次来大燕皇宫,但却是第一次看到最高格的宴礼。
踏进陈设奢华的大殿,白玉石柱上瑞兽的图腾升腾欲起,金黄的穹顶数十颗夜明珠熠熠闪光,仿佛另创了一层九重天。
明黄锦围的桌面之上陈列着黄金碟象牙箸,水陆珍馐佳肴珍酷多已备齐,巧笑嫣然的宫女立在四角,端着白玉壶水晶杯随时准备侍酒,好一派皇家富贵风流景致。
姜佳纯松开拉着林舒宁胳膊的手,吐了吐舌头:“宁姐姐,宫中有规矩,只要进了这大殿,便不可胡乱窜座位,我便先回去啦,你也快些回到尚书府的座位去吧。”
林舒宁点了点头,与姜佳纯告别后,便寻到尚书府的席位,在林成身边坐下了。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
刚刚和姜佳纯边说边走,倒是没感觉到累,这会儿一歇下来才有些后知后觉。
这皇宫实在是太大了,从宫外走进来,满打满算至少走了她近一个时辰,腿不酸才怪了。
林舒宁悻悻地抬头,便对上了江煜、顾温以及其他几位王爷探究的视线。
这其中,自然是有江宸。
她眼睛里立刻飞出了小李飞刀,嗖嗖直插,随后冷哼一声,偏头避开了江宸的目光。
要是可以,她真想立刻把他给手撕了。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这江宸竟然没有被毒死。
要知道她当时用的可是极其凶猛的烈毒,可瞧他现在这模样,分明是一点影响都没受,甚至气色似乎还挺好,真是怪哉。
难不成,是他背后也有着一位解毒高手?
林舒宁眸光微动,若真是这样,那她还真来兴趣了。
对面席位上目光沉沉的江煜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眉梢微挑。
他是不是应该提醒她,打坏主意的时候,眼睛别总是滴溜着转。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嗓音。
“六弟这是在看什么,这么认真,难不成是看中哪家的姑娘了,说起来,以六弟现在的年纪,也确实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
江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手中的玉骨扇轻轻抵着下巴:“看上谁了和父皇讨了便是,这普天之下,难道还有不愿嫁给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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