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找来了医生,给商爷爷看过,确定没有什么要命的问题,只是心力交瘁,体力不支,需要好好静养以后。
大家就开始关心起了其他的事情,比如商爷爷带回来的那个袋子,
一想到那个沾满血迹,带着浓浓的腐臭味道的布袋子,在场的众人心头都有了某种明悟,只觉得心头突然空落落的,
但是没多久又莫名的觉得沉甸甸的,就像在心口放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压的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小若若的记忆中,整个商家,那些日子,到处都弥漫着让人窒息的低气压,
而在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父亲了,那个长相粗矿,但是却对她极为温柔,
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她带一串酸酸甜甜的糖葫芦,或是几块甜滋滋的糖块。
又过了几日,整个家里面挂上了素色的白帆,家里所有人都穿起了素色的衣服,
商家的小院里面是久久回响不绝的阵阵哭声,不知怎的,眼眶也觉得热热,
这次不是因为哥哥不陪她玩,也不是想吃的糖块了,就是莫名其妙眼前一片模糊,
水汽晕染弥漫,有那么一刻,没人跟她说过什么,但是她的心里面就是明白了,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后来,小若若的记忆越来越悲伤,越来越沉重,沉重到如今换了芯子的商若若,
心头也是闷闷的,眼泪就像坏了阀门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一开始小若若还会跟奶奶、母亲和哥哥们哭闹,想要父亲,
但是一到那个时候,奶奶就会抱着她哭,母亲就会偷偷的躲到房间里面抹眼泪,
哥哥们有时会抱着她哭,还会带她到一个她熟悉的小土包那里一边哭,
一边以像是对父亲说话的口吻一样的,跟那个小土包说话,
但是更多的时候是,他们自己跑出去找那个小土包了。
听村里面的小花说,据说,像那样的小土包,每一个小土包里面都住着一个别人日思夜想的亲人。
打那以后,小若若也养成了经常去找小土包聊天的习惯了,
只是,一开始那里只有一个小土包,后面慢慢的就多了起来,
家里面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一开始是爷爷,后来是奶奶,最后面就连母亲也躺下了,
随着家里面接二连三的少人,家里面的物件也越来越少,最后,就连空荡荡的,
她记忆中的家也没有了。
在家没有了的那天,那块熟悉的地方又多了一个小土包,而相应了,家里面的母亲也不见了,
而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住进了小土包里面,那时,小若若在想,
下一次再跟小花玩的时候,她一定会告诉小花,那不是据说,是真的。
只是,后面的日子,她再也没有见过小花了,也不能说是没见过,
她是见过的,但是小花似乎并不想见她,每次相遇,距离好远小花就自顾自的跑了。
第一次,小若若以为是小花没有看到她,所以第二次再见到的时候,她很大声的跟她打招呼了,
但是小花的耳朵似乎不太好,又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了,或者是风太大了,
所以她还是没能如愿跟小花说上话,
最后一次,她不光喊了,还用上了跑,在周围同村的叔叔婶婶奇怪的目光下,
小花停下了,小若若笑的很开心,因为这次她追上了,但是没开心多久,
小若若就笑不出声了,因为小花看起来因为她的到来一点儿也不开心,
‘你不要再来找我玩了,我爸妈说你家兄妹三个都是丧门星,命硬的很,
把你们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克没了,要我离你们远点……’
小花的声音响彻在小若若的脑海里面,周围从前每次看到她都会面容和蔼的,
跟她打招呼,亲切的问她,关心她,
‘小若若,又去玩啊!’
‘小若若,我家妞妞在家,我刚出门的还闹着要去找你玩呢!’
‘小若若,吃饭了没有?今天是不是又吃肉了,你们家可真好,顿顿有肉吃。’
‘小若若,今天玩的开心吗?’
‘小若若,你是要回家了吗?’
‘小若若,你妈妈正在前面找你呢,还不快去……’
的叔叔婶婶们也变了,现在的叔叔婶婶们正用一如刚才那样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眼神懵懂的小若若只觉得如芒在背,她不太懂小花口中的‘丧门星’是什么,
也不知道什么是‘命硬’,但是她却听懂了,中间那句,是她克没了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的。
小若若想反驳,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没有教过她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
于是她只能抱着脑袋,捂住耳朵,她想,只要听不到,那就没事了,
但是即使她如何拼命的捂住耳朵,那些如细针扎人心窝子的话,依旧无孔不入的,
钻进了她的脑袋里面,泪水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直到实在忍不住,
小若若对着小花,对着周围那些奇怪的视线,大吼了一声,
‘我不是,不是丧门星!’
然后转身跑回了家,没多久哥哥们也回来,他们的脸上带着泥,衣袖还被刮破了,
面上满是担忧和急切,但是在看到她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又变得若无其事起来,
缓缓的走到她的身边,没有斥责的话,也没有质问的话,也没有安慰的话,
只是一左一右的将她围在她们中间,
就这样,小若若和她的两个哥哥,就这样干坐了一整天。
自那以后,小若若仿佛一日之间就长大了,她不会再跟哥哥们吵着闹着的,
要找爸爸妈妈,要找爷爷奶奶,而是学着从前家里人的样子,在家里帮着哥哥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开始,他们三兄妹在一起,虽然过的没有从前那样好,
但是手脚勤快,再加上,因为她们的年龄小,又没有长辈可以依靠,
朝廷也会有相应的补贴,听说这是开国女帝定下的,这项制度自扶月朝建立之初就有了,
所以生活上倒也还算过得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