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川与圆通皆是第一次做贼,二人很是有些惴惴不安,可看到身边的麝兰兽,却不禁露出笑容。
“多亏你调制好的香料,不然这麝兰兽也不会如此乖巧,任我们带走不出声。”
“我们附着的这两个人,虽是奸商,但好在有钱。若不是那些金叶子与满库的香料药材,我就是有心筹备,也无济于事。”
林靖川也觉得正是此理,有钱能使鬼推磨。
麝兰兽到手后,二人不免又想起了同伴叶、闻二女,也不知她们可还好吗?
“其实她们两个都不需要我们担心。”圆通微笑着解释,“一个运气极好,一个身手极好。”
闻溪春是剑修,观其平时招数,可见凌厉,即便附身凡胎肉体,想来对她而言,杀人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叶轻舟的运气在整个云英大陆都是数一数二的,只要她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
*被亲亲堂哥觉得不作不会死的叶轻舟此刻真的濒临死亡。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作!
她还好心好意给清河郡布雨了!
可是……她似乎被这具身躯的力量所反噬。
这就是动用神力的代价吗?
神之权柄果然不容冒犯,可……神力在手的感觉远胜一切,那是足以颠覆乾坤的恐怖力量,亦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
也不知那些飞升的大能们的修为如何,可否比肩这位昭姬娘娘?
忍着灵魂被碾压的痛苦,叶轻舟看着系统面板上的特殊任务。
“圆通,林靖川,不要让我失望啊。”
附在神躯之上的叶轻舟也拥有了神的火眼真睛,任何生物在她的注视之下,都不能有任何遮掩,无所遁形,显化出最本源的模样。
尽管她为此付出了灵魂衰弱的代价,但只要一想到曾掌握着传说中的神力,便心满意足。
她的灵魂相对于这副神躯来说,还是太弱小了。
如果继续待下去,灵魂定然要被生生痛死。
好在,这位风雨女神还有一个分神转世,倒是适合她如今的状态。
心思已定,她默念口诀,再次睁眼,便是一片漆黑。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身下是干硬的草垫。
一个不妙的想法涌上心头,她该不会在牢里吧?
叶轻舟用了一刻钟的功夫理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现在的处境很微妙。
水仙曾是天后看好的女官,少年意气,满腹经纶,打马游街。
做了几年京官后外调阳城任郡守,此时的水仙不过双十芳华。
这般年纪轻轻就任此高位,可见其简在帝心。
可这一切水仙的最大后台——天后的退位而改变,身为女帝余党,水仙很快被人罗织罪名,压下大狱。
若非本朝以孝道治天下,今上顾念天后的看法,水仙只怕早就香消玉殒。
即便如此,水仙也受了许多罪。
朝中看不惯水仙这批女官的人太多了,除了握有兵权的飞凤将军霍曼陀和身为一方封疆大吏的两淮都督凌霄,其余女官大都是嫁人的嫁人,贬官的贬官。
说来,水仙还是第一个下了大狱的女官。
而她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一是因为她非名门之后,无人捞她;二是她得罪了某位大人物的示好。
吱呀一声,牢门被打开,牢头神色晦暗地看向叶轻舟,“水仙姑娘,贵人要来见你。”
叶轻舟拍拍衣服上的草屑,莞尔一笑,“谢大人通报”
看着女子远去的身影,牢头突然觉得这位水仙姑娘,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莫不是……想开了。
这也难怪,跟着贵人总比蹲大牢强。
贵人果真是贵人,即便是在牢房接见人,也是待在最舒适的房间。
叶轻舟利落地跪地请安,谁叫她现在是臣子,还是个罪臣。
“罪臣水仙见过怀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七日不见,你倒是知趣了不少。”
叶轻舟这才敢抬头打量眼前这位宫装女子,只见她芙蓉面柳叶眉,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端得是上位者的气质。
叶轻舟一向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此刻却不敢多言,只因眼前这位贵人正是原主得罪的大人物。
最重要的是,她翻遍水仙的记忆,也不太明白水仙到底如何开罪了怀宁公主?
水仙身为女帝心腹,拒绝几次皇孙邀约也很正常,对自己对怀宁都好。
叶轻舟的沉默令怀宁有些不满,她长长的手指戳得叶轻舟脸疼。
“身处牢狱之中,西席竟还敢漠视我?”
水仙刚考上进士时,还曾为一众王子皇孙授课月余,怀宁这声西席她倒也当得。
叶轻舟心内无力吐槽,居然还真是因为推辞不去赴宴而记恨上了。
亏得京中名流夸怀宁公主有容人雅量,在水仙记忆里也是个贤明的皇孙。
今日见了却如此小气,而且她对水仙似乎格外……
“嘶!”
长指甲戳进皮中,渗出血丝来,叶轻舟也知道了水仙这副身体有多么娇嫩。
怀宁那张脸突然贴近,紧紧盯着自己,“你还在走神,你在想着谁?”
“臣是在后悔!”
怀宁挑眉,“你也会后悔?”
“臣有罪,不该辜负公主一片心意。然臣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昔年诸王夺嫡,臣身为天子近臣,虽荣耀加身,却也注定只能做一个孤臣,又岂敢带累公主呢?”
叶轻舟拿出毕生演技,说得义正言辞,哭得梨花带雨,却又强忍着微笑,想来任谁见了都要心软三分,觉得她是一个清风霁月的好臣子。
怀宁笑着将叶轻舟扶起,意味深长地询问,“你当真是不愿带累我?”
“是。”
不是也得是,谁爱蹲大牢就继续蹲!
“你可是诚心悔过?”
“自然。”
自由何等可贵,委屈求全又何妨,一切等出去再说。
“那你随我回府吧。”
“啊!”叶轻舟愣了,她一介罪臣,这么轻易就能出去吗?
而且,她没兵权没实权,怀宁何苦要把她留在身边。
原主水仙身上还有其他利益吗?
怀宁比原主要高半个头,她摸着那道被自己划破的细微伤痕,埋怨道,“你若不气我,又怎会受罪?”
叶轻舟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只想远离这位公主殿下,便自贬道。
“承蒙公主厚爱,罪臣自知卑贱,只需一陋室即可安居,哪敢踏足公主府?”
“孤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