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岁寒看着为自己端药的少女,由衷谢道,“赵七小姐,谢谢你的好心,但当年遇见你的不是我,你无需为我做这么多。”
闻言,少女神色失落,“大公子,你说这世上为何要有爱情呢?”
不待雪岁寒开口安慰,她便掩面泣道,“母亲因生的貌美被父亲醉后强幸,人人都说这是爱情。”
“我见了二公子假扮的你,爱上了在我记忆里不断美化的你,这也是爱情。”
“我真不知道,我到底爱的是谁?”
“可是…当你性命垂危,躺在病床上,我的心却痛得难以复加…”
“大公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比传言中还要好上千百倍!”
“我爱的是记忆中那个温柔富有爱心的翩翩公子,而你比我的记忆更能打动我。”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的偏疼,雪岁寒极少得到来自外人如此热切真诚的肯定。
一道细小的电流就这样在雪岁寒的身体流动,随着血液涌上心头,在脑海炸出灿烂绚丽的烟花。
雪岁寒慌忙给少女递了帕子,“蔓儿,谢谢你。”
“你只想谢谢我吗?”少女幽怨一笑,“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瞧不起我痴恋你,瞧不起我明明没见过你却还要爱你,瞧不起我只能爱想象出来的你。”
“在你面前,我就像是戏子,还是唱最悲剧的戏子。”
“因为你不爱我,你…”
少女还要继续哭诉,雪岁寒却握住她的手,“不,我爱你!”
少女似是为他的话惊住了,愕然抬头,鸦青色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痴痴道,“你可莫要诓我。”
雪岁寒温柔地用帕子为少女擦拭泪珠,认真道,“绝不骗你。”
“那…林二姐姐呢?”
“我会与她和离,放她走…”
雪岁寒顿了顿,又道,“也算是如她所愿。”
林靖熙握着手中的和离书,大笑不已,眼中甚至闪出泪花。
多少年了?
她终于不再是雪林氏!
不再是这座深宅大院的一只笼中鸟!
有关系好的侍女翠儿哭道,“大奶奶,你要保重!”
她笑道,“我叫林靖熙,你可以唤我林姑娘。如果愿意,也可以唤我林姐姐。”
她有很多称呼,独独不再是一人的附属品!
翠儿看着这个格外神气的女人,觉得有些陌生,却又有些心生向往。
“大…林姑娘,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天,追风,赏月,寻友,觅食,观景,问道,做我想做的事情,去我想去的地方。”
“听起来真好!”
“当然,这可是我十年前就想好的生活。”
林靖熙塞给翠儿一袋灵石,“赎身,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林姑娘不需要对我好。”
“慢慢找,总会找到的。翠儿,你还很年轻,至少要去看看别的地方的月亮。”
说完后,林靖熙便带着林靖川走了。
雪城最近出了两件大事,都和城主一家有关。
一是林氏遗孤投奔不久,雪家便放大儿媳妇归宁。
二是雪家长公子再娶亲之日,二公子当众抢亲,新娘却不知所踪。
大堂之上,雪洪随手将玉镇纸砸了过去。
“逆子,看你做的好事!”
雪岁暮一动不动,任由那玉镇纸将自己砸的头破血流。
“父亲,你不公平!都是你的儿子,可你偏爱大哥,溺爱小弟。对我,却成日里非打即骂。”
“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鲜血滴淌下来,雪岁暮舔了一口,苦的。
“父亲若觉得是我劫走的新娘便来动手!”
“二弟,你不要命了吗?”雪岁寒眉头紧皱,又道,“你把蔓儿交出来,这件事我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你要对我既往不咎?”雪岁暮仰天狂笑,“你不配!”
“你是嫡长子,自幼便享受最好的待遇,哪怕是个药罐子废柴,也有人来爱你!可我呢?就因为我是庶子,所以我就要受尽白眼吗?”
“二哥疯了吧?”雪岁宝见状嘟囔了一句。
很快,雪岁暮阴冷的眼神便盯上了他。
“雪岁宝,你这个废物。雪岁寒吃药浪费资源,你惹事浪费资源!你们两个,都只会给家族带来麻烦。而我则会给家族带来荣耀。”
“但你们比我命好,一个托生到了早逝的原配太太肚子里,一个成了年轻貌美的继室的独子。你们不过是有个好妈,还碰上了一个不看才能只看嫡庶的爹,这才欺压到了我的头上。”
“我雪岁暮冰灵根天才,三十岁金丹修士,凭什么要活在你们的阴影之下?凭什么…”
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并没有得到他人的同情。
雪岁宝觉得他疯了!
雪岁寒则一心担忧赵蔓的情况。
雪洪则是彻底的怒了!
抢亲本就让人笑话,还对兄弟不满,对自己这个老爹心生怨恨。
这个儿子,留不得了!
一招“雪海冰山”使出,雪岁暮却并未被炸的血肉飞溅。
大堂之上,唯有木屑纷飞。
“父亲,下次见面,是我杀你!”
“孽子!”
雪洪一声巨吼,影响不了逃远了的雪岁暮,反倒是震晕了雪岁寒。
他刚请来大夫为雪岁寒诊治,便听下人禀报,“老爷,小少爷面色发红,也晕倒了。”
一番诊治后,发现雪岁宝竟是中了七星彩的毒。
此毒取自万虫窟,成分复杂,毒性强烈。
中毒者七月内身体依次呈现红橙黄绿青蓝紫之色,待到第七月,身体渐渐发紫,直到变成深紫色,彻底药石无医。
七星彩最难治的地方在于它是一种蛊毒,不同的人中毒后的情况不一,药房也有出入。
只有找到母虫,才有可能治好。
思来想去,这毒定是雪岁暮所下。
“家门不幸!”雪洪拍着大腿哭嚎道,“老夫一世英名,怎会生出这等心胸狭窄、阴毒狠辣的不孝子?”
发泄过后,雪洪立即下令,“封锁城门,发布稽查令,五个月之内能抓回雪岁暮,找到赵蔓的人,雪城愿以冰魄神剑作为谢礼。”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中洲为之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