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北不再紧追,但星惑仍然不敢放松警惕,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回了珊瑚搭建的屋舍。
有一名红发红尾的鲛人,老远就看到星惑火急火燎的样子。
这些年,星惑仗着他爹洛屿,是鲛人一族族长,没少在外惹是生非,今日看样子又是惹上什么大麻烦了。
红发鲛人也怒气冲冲的,跟着星惑去了他的屋舍。
才躺上床榻的星惑,刚喘过气,便又感受到了熟悉的灵力波动,是他老爹回来了!
星惑一个打挺便支起了身。
“混小子,又在外面惹到谁了?”人未至,怒喝声先到。
“爹,您回来啦。”
星惑鱼尾一摆,便到了他爹面前,笑着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洛屿双眼一瞪,“还敢隐瞒?”
说着,强健的红色鱼尾,便要抽上星惑的后背。
星惑早已熟知他爹的套路,一错身便挪到了洛屿的另一边。
“爹……儿子今天乖得很,谁也没惹。”说到最后眼神绷不住乱飘了下。
“还说没有,你看你心虚的样子……”
洛屿恨铁不成钢,鱼尾一摆,便抽上了星惑的后脑勺。
星惑一个趔趄,却不敢言语。
“现在不说,准备过两天人家打上门吗?”洛屿怒喝,红澄澄的眼珠子似是要冒出火来。
星惑不说,是因为他很确定那个人族,绝不会找上门,而且他真的没有做什么,连小娘子都没有调戏上,纯粹就是好奇而已。
见星惑仍是不说,红色鱼尾又是重重抽了两下,抽的星惑挡着脑袋哎哎直叫。
“哎…爹…别抽别抽…我说我说行不行…”
“快说!”
星惑实在挨不住他爹的抽,便支支吾吾的都招了。
"我今日…遇上一个奇怪的小娘子,身上一股子妖兽的味道,却说自己是人族,我就和那小娘子说了几句话而已,结果那同行的莽汉便追着我打……爹…我真的没惹事啊。"
“你又去进海口了?”洛屿瞪眼。
星惑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点头。
“与你说过多少回了,那里出没的修士多,当心被抓了去炼灯油!”洛屿吓唬他。
缓了缓,又接着问,“说说看那人族怎么打的你?”
“我正与小娘子说话呢,那莽汉二话不说,便使着把重剑,冲上来就打,幸好我逃得快。”星惑说起这些还有些心有余悸。
“你对那小娘子做什么了?”洛屿冷声。
星惑说起来就委屈,“什么都没做啊,就说说话,我想拉她一起玩都被她拒绝了。”
刚说完脑袋又被重重抽了一下,随之又是洛屿的怒喝声,“人族最讲究三纲五常,你居然想去拉那女子的手,活腻了,不怪人追着你打,活该!”
“爹……我又不是人族,哪知道什么三纲五常啊……”星惑哀嚎。
人族的东西,洛屿也只是听说,具体也不是很清楚,遂也没太与星惑计较,好在没惹出大事,那人族估计也出了气,不会来找麻烦。
洛屿便好声好气的劝,“以后别去那出海口了,听到没?”
星惑见他爹消了气,便又说起另一件事。
“爹…那个…那个女子头上戴了颗…蜃珠……”星惑越说越小声。
“什么……”洛屿气的直跳脚,“逆子,你为何不早说?”
蜃珠是何物,那是他们海族的圣物啊!
虽然蜃珠进阶很难,但它可以越阶杀人于无形,而且它的幻境波及面广,进入齐云境,就能将方圆十里的人全部拉入幻境。
如此恐怖得存在,又极会隐藏自己,所以很少有人能降服它们。
在海族内,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能降服蜃珠,谁便能号令四海。
最近千年间,就未曾听说蜃珠出没过。
这能戴上蜃珠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思量许久,洛屿还是打算去看一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粉色大贝壳,想了想,又将一匹泛着贝母光泽的白纱也抱了出来。
“爹…您这是要做什?”
星惑慌忙拦住他爹,这顶级鲛绡纱就算了,每年都会产一匹,可这鲛珠就稀有了。
鲛人轻易不动情,动情便是一辈子,只有爱侣故去时才会流下一颗,这么一大贝壳那得多贵重?
“给你擦屁股去,能收服蜃珠的怎会是普通人,你何时能动动你的脑子?”
洛屿气得快冒火了,快游了一段,感觉身后没动劲,一回头,发现星惑还一脸肉疼地站在原地。
“还不快带路。”洛屿朝着星惑大吼。
徐靖北趁着体内有残余的灵气,帮着苏小满收集了不少泾水。
待灵气完全散去,便又做保镖样,伴在苏小满左右,只偶尔离开上浮换气。
洛屿和星惑父子赶来的时候,徐靖北正护在苏小满身侧,感受到远处两波灵气浮动,便做好了戒备。
无声无息的将苏小满护在身后,拔出玄雷剑,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进入战斗的准备。
洛屿在离徐靖北百丈处便停下,有些生疏的话语便清晰传来。
“在下鲛人族族长洛屿,特为犬子星惑冒犯之举,来向二位道友赔罪,望两位道友恕罪。”
苏小满探出了头,这事好像他们也不占理,会不会有诈?遂抬眼看徐靖北。
徐靖北也不懂鲛人的规矩,不过看来人的境界也不过如此,便从容摇头,表示静观其变。
洛屿见对方无什表示,便大着胆子往前游去。
到了近前,也不急着打量徐靖北和苏小满,垂着眼,学着人族礼仪向二人拱手。
“犬子方才的冒犯之举,我替他向二位赔罪,望两位海涵,体谅我们鲛人长居海底,不通人族规矩。”
说完,又向后瞪了星惑一眼,示意他将礼物送上。
星惑不情不愿,勉强上前,将手上的贝壳与鲛绡纱抬了抬。
洛屿笑着介绍,“这是我族的鲛珠和鲛绡纱,作为犬子冒犯二人的赔礼,还请二位莫要嫌弃。”
粉红色的大贝壳合着,也看不见里面的鲛珠。
但是鲛绡纱却看的一清二楚,泛着贝母光泽的布匹,织的细密而柔软,看着就是好东西。
苏小满只是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看,也不妄想得到它,徐靖北无法开口,她便自作主张,从徐靖北身后跨出一步。
“不用了,你拿回去吧。”苏小满淡淡的。
洛屿便看清了那姑娘,长的清冷却有空灵之气,虽然境界低微,见到他们却也不卑不亢。
那簪子上的,也的确是蜃珠。
洛屿一眼便看出了簪子上的阵法。
“姑娘不必介意,一点薄礼,望姑娘收下,也是我做为父亲失责的一份歉意。”洛屿又客气。
“星惑他没有冒犯我,是一场误会,误会解开了,礼物便收回吧。”苏小满断然拒绝。
一旁的星惑闻言,抬眼又看了看苏小满,又咧着嘴对她笑笑。
洛屿被拒绝,又抬眼瞧那奇高的大汉,他抱着手臂,肃着张脸,居然连个眼神都不给。
无法,洛屿又转向苏小满,“二位道友来我南海,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就作为见面礼送与二位吧。”
苏小满连拒两次,洛屿像是听不懂一样,借口一个换一个,听的她都有些不耐了。
“不用,你们回吧。”她还急着收集泾水呢。
又一次被拒绝的洛屿,有些下不来台,他此行的目的是蜃珠,只是这二人油盐不进,颇为难办。
一时无言。
徐靖北虽然没有直视面前两人,但是余光一直关注着,见星惑频频对苏小满抛媚眼,嘴角是沉了又沉。
两父子还不走,苏小满有些心急。
差不多该是徐靖北上去换气的时间了,见他不为所动,担心他憋死,顾不得还有外人在,掏出避水珠,便往他衣襟内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