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盛乐宫,乌墙灰瓦巷弄里,愁绪多上贵人心,百姓只关风雨顺。
独孤如远投降,很多柔然贵族是哀莫大于心死,现在还站边柔然的,估计以后在刺勒是不太好混下去了,没办法,谁叫柔然输的太快,他们都没有机会向刺勒方面表个忠心什么的。
独孤如远的投降,让很多柔然贵族又庆幸起来,觉得独孤如远糊涂了一辈子,这件事倒是做的极为正确。
刺勒再凶残,总不至于杀降吧?以前是没机会给刺勒方面表忠心,投降了就不一样了,总会有机会的,身为贵族,缺修养缺心眼,就是不缺钱。
刚在独孤如远面前痛哭流涕的嚎过,这些贵族转头就要笑起来,幸亏独孤如远不头铁,要真是拼死抵抗,破城之后,他们这些贵族都得跟着陪葬。
独孤如远看着盛装出席的文武百官,人是比以前少了很多,对那些以身殉国的骨鲠忠臣,他给了足够的抚恤,现在的他也只能做到这地步了。
还有些不愿在名册中留下姓名的臣子,这些人不愿再侍二主,独孤如远也准了。
剩下的这些盛装出席受降仪式的臣子,都是他柔然的名士,看他们还在讨论自己今日的着装是否得体,独孤如远苦笑一声,一时五味杂陈。
论清谈阔论,追名逐利,这些名士都是个顶个的厉害,这种场合都如此注重仪表,他们不是名士,谁配称名士?
皇甫焯带着兵马进了城,看了眼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木然的守城士兵,命令手下让他们卸甲缴械,由刺勒方面接替防务事宜。
高坐骏马之上,皇甫焯一路走的并不快,慢慢打量着这座王都的不同之处,一股油然而生的骄傲充斥在他的心中。
他是这里的常客,但今时不同往日,曾经他是臣子,如今他是征服者。
柔然的民众的反应也各不相同,有见着他便紧闭房门的,有给他白眼甚至转头吐上一口唾沫的,也有夹道相迎,兴高采烈欢迎他到来的。
对于这些普通百姓的反应,皇甫焯看在眼里,并未往心里去,即便是厌恶他的,也无所谓,成王败寇,向来跟喜恶无关。
柔然不是姓独孤的,谁当这个大王老百姓其实并没有多关心,谁能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这些最普通的生存条件,谁就是个合格的大王。
独孤如远看着越来越近的皇甫焯,脸上的神色极为难看,他的降书是给刺勒王的,也是可以交给临渊王的,他是绝不愿意交给皇甫焯这个叛徒的。
“怎么是你?刺勒王萨兰多呢?萨依鲁呢?他们怎么不来?”
皇甫焯笑容满面的看着脸色灰暗的独孤如远,一抹得意浮现在脸上。
“很意外吗?怎么就不能是我?我家大王回刺勒了,听闻你愿降,应该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临渊王水土不服,身体染恙,来不了,再说反正你都要降了,这降书给谁不是给?”
面对皇甫焯的冷嘲热讽,独孤如远的老脸就像六月的天,变幻了数次,很想就此翻脸,转头离开,但终究忍了下来。
独孤如远招了招手,陈牧之带着独孤思空来到了他的面前。
“皇甫焯,皇甫将军,我前面的降书已经详细阐述过我的要求了,你能来,肯定是临渊王也同意了我的要求。”
“本王,不,是我想请陈将军代我照顾思空,陈将军也答应了......”
皇甫焯笑看向陈牧之,拍了拍陈牧之的肩膀,根本就没听独孤如远的话。
“陈将军辛苦了,我会向大王禀明你劝降的功绩,这边的事还有很多,将军就先下去歇息,等授降完后,我再来找你喝酒,大王也快来了,不知道他看见你该有多高兴.......”
“皇甫将军,我.......”
独孤如远还想说什么,皇甫焯眼一横,语气不满的道:“没见我跟陈将军叙旧吗?你的事我知道了。”
被皇甫焯如此轻慢,独孤如远的牙都快咬碎了,他可是柔然主君,不是某个不入流的向着皇甫焯讨赏的下人。
“皇甫将军,好久不见,这孩子与我投缘,一直便拜在我的门下学习枪法,他虽是独孤家的孩子,但我与独孤如远达成协议,此后将由我教导他,也绝不会让他再生二心.......”
皇甫焯瞥了一眼怯生生站立一旁,眼神清澈的独孤思空,将陈牧之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
“陈将军,你糊涂呀,怎么能答应这种事?独孤思空是谁,那是独孤如远的亲孙子,是独孤如远不惜打压异己,呕心沥血想要培养的柔然的未来接班人。”
“独孤如远究竟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让你愿意将他收为弟子?”
“你知道的,他是重要的皇族直系血亲,不管他年龄大小,于情于理,你都是带不走的,你若一意孤行,让刺勒王如何想?让王后会怎么看你?”
“我如果一定要带他走呢?你要拦我吗?”
陈牧之轻描淡写的说道,但话语中的意思完全不容拒绝。
“陈牧之,你疯了吗?你以为你在柔然呆了几年就是柔然人了?你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来柔然?”
陈牧之的语气让皇甫焯有些不爽,低声怒喝道。
“我不是柔然人,也不是刺勒人,我是梁人,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管,他是我的弟子,我就要管,你让萨兰多放心,独孤思空以后胆敢有反心,我第一个杀他!”
“你,好你个陈牧之,油盐不进,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来......”
刚想喊人来带走陈牧之的皇甫焯话还没出口,便被陈牧之一把掐住了脖子,任凭他双手如何用力,都完全掰不开陈牧之的一只手,脸色瞬间涨成了青红之色。
皇甫焯看着冷酷无情的双眼,要是不点头,只怕真要被他掐死不可,只得努力点了点头,又不停用手拍打陈牧之,示意他松开。
“咳.....咳 ......,陈牧之,你.....,好,好,算我怕了你了,你要带走他,也得让我将受降的手续给做完,不然我跟你都不好向萨兰多交代。”
陈牧之眼神冷峻的退到一旁,朝着独孤如远隐晦的点头确认,又看了一眼还不知发生何事有些紧张的独孤思空,脸上罕见的出现一丝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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