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庄主宋情?从降龙阵内带了个人回来。
不过这件事?鲜有人知。
宋情?将那男子背在身后,悄悄从阵内另一条小道绕回绝情?山庄,随后把这昏迷的男人安置在自己院内。
等侍女小桃点上?灯火,宋情?终于看清自己救回来这人全貌。原本满是血色的镇天门青衣已被换下,床上?之人只?着一身雪白亵衣。
小桃用清水替他抹掉脸上?血迹,一张宛如神工雕刻,俊美却苍白的脸在明?灭灯火下透出几分脆弱。
“好?俊的公子。”小桃忍不住轻叹。她转过头来,眼底闪着几分好?奇:“少爷,他是镇天门的人吗?”
宋情?瞥过旁边满是血污的一袭青衣,微微皱了下眉,“应该是吧。”
而?且,恐怕还是个对傅惊雷而?言颇有分量的弟子。
刚才面对他那致命一击,姓傅的竟然还能分神关注这男子藏匿之处,想来这男子对傅惊雷必定很重要。
他挥手?让小桃起身,自己坐到床边,从被里拿出男子的手?,轻轻扣在对方脉门上?。
被他握住的,是只?很漂亮的手?。有着男子的宽大,却骨节分明?,指节间透出微微凉意?。
莫名?的,宋情?只?觉得心跳又变得快了些。真是奇怪,刚才他初见这男子第一眼,也如同?被无端拨弄心弦。
心猿意?乱。
宋情?回过神,压下所?有心思。他将男子的手?放回床上?,然后轻轻替对方拢好?被子,眉头却皱得更紧。
没有,这男人竟然没有内力。
他不是江湖中人!
一个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跟在傅惊雷身边,身穿镇天门青衣,而?傅惊雷生死之际,竟然还记挂着他……
宋情?心中疑云重重,可来不及多?想,突然外?面就有人敲门。小桃赶紧小跑着到门边,她心知宋情?并不想让人发现?床上?之人存在,便半掩着房门。
半晌,她关好?门回来,只?说原来是宋云飞派人叫宋情?去大厅议事?。
宋情?余光扫过床上?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只?能叮嘱小
桃在这守着他。
*
“太上?忘情?”四?个大字高悬于梁上?。
宋情?一进大厅,便见宋云飞双手?交于背后,正仰望着他们宋家传下来的这块牌匾。
“爹。”
“我儿来了,这里坐。”宋云飞见他来,招手?示意?他坐下。
其实宋云飞叫他来,就是询问今晚镇天门夜袭之事?。听到傅惊雷被他一剑刺中,落于悬崖后,宋云飞只?是叹了口气。
这傅惊雷无论是生是死,恐怕他背后的新太子贺兰玉都不会善罢干休。如今旧太子贺兰嘉在他们绝情?山庄一事?已泄露,这贺兰玉哪里肯放过他们?
宋云飞未曾想到,自己因一时顾念兄妹情?谊,竟将绝情?山庄三百多?口性命全部陷于险境。
宋情?自然看出其父忧思,可如今除了劝慰他再想法子之处,也无计可施了。
幸好?他们绝情?山庄还有降龙阵,足以阻挡一切来犯之敌。
两父子聊了片刻,最终也是无疾而?终。只?是宋情?临走时,宋云飞却叫住他:“我儿今夜在阵内可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宋情?身体不自觉僵住,可稍纵即逝,他转身含笑道:“没有,爹您放心。姓傅的已坠入悬崖,其余被俘者我已叫庄内护卫将他们先?关在地牢内,一切安好?。”
宋云飞捻着胡须,点了点头:“好?。”
甚少说谎的宋少庄主不敢再看他父亲,唯有加快脚步,快些回到他的院内。
他进屋时,小桃已然坐在八仙桌打起瞌睡。他嘴角弯起笑,只?是过去轻敲桌面,叫醒自己的侍女,然后让她回去休息。
他自己照看床上?之人。
小桃起初不敢答应,最后是他故意?沉下脸,十六岁的小女孩才吐了吐舌头,听了主人的话。
屋外?夜凉如水,明?月高悬上?空。一整夜的打打杀杀,此?刻终于落下帷幕,归于寂静。
宋情?轻步来到床边,借着床头一盏灯,细细端详这昏迷之人。烛火给所?有之物都蒙上?一层柔光,他就这么凝视着这张容颜,心中那片湖却像泛点涟漪。
阵内那
惊鸿一瞥,男人如寒冬霜雪般的神态,像被刻画在记忆深中。
宋情?想,这人究竟是谁?镇天门一个江湖门派,竟也有这般出尘绝世之人?
他倚在床边,困意?渐渐上?来,思绪混沌之时,一些关于镇天门、傅惊雷的传言慢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传言,傅惊雷已近不惑却未娶妻,盖因只?喜男子……
传言,镇天门内豢养众多?貌美男人……
脑中各种纷杂思绪不断翻涌而?上?,宋情?却一点点合上?眼帘,就这么趴在床头睡着了。
翌日
平日总是习惯五更便醒的宋情?,在天色微白之时便微微睁开眼,不过昨夜这趴床头的姿势令他手?脚发麻。
“你是谁?”一道冷冽的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宋情?抬头,就见昨夜还在床上?昏迷的人,现?在坐直身子,一双星眸正冷冰冰地盯住自己。
看出对方眼中浓浓的戒备,宋情?赶紧道:“在下宋情?,此?处是绝情?山庄。”
对方听到绝情?山庄眉头立刻皱紧,宋情?生怕他误会,立马解释:“公子你不用担心,是我救你回来的,放心,我不会伤你。”
他想,这人恐怕在阵内受过惊吓,昨夜他已检查过,这人身上?虽然满是血污,可却未伤到分毫,想必应该是有人将他护住。
莫名?的,宋情?想起傅惊雷。护着这人毫发无伤的,应该就是那心狠手?辣的镇天门门主。
床上?这公子一双眼如鹰隼般紧紧锁住他,像在暗中打量。
宋情?对上?他的眼睛。只?一瞬间,他赶紧别过脸。
这位公子的那双眼仿佛无底漩涡,光是这么看着,他整个人就莫名?感到一股燥热。犹如练功运岔气,宋情?全身直叫着危险。
应该做点别的事?。
宋情?目光游移,随口就道:“公子,你渴不?我给你倒杯水吧。”他赶紧起身,可因为昨夜坐着睡觉以致于脚步有些发麻,所?以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从身后之人的角度来看,这绝情?山庄少庄主未免显得有些……呆。
宋情?很快倒了杯水送到他
面前,“公子,请。”
男子盯着杯中透明?液体,随后又挑眉看了看眼前这张比女人还要美的面孔,心中似乎在掂量。最后他半是审视,半是命令地微抬起下颌,示意?宋情?将水送上?前。
这人仿佛天生习惯被人伺候,喝水这么个小动作,也要别人亲自喂到他嘴边。
宋情?却一点也不计较,身为少庄主此?刻做着侍女做的事?,细细哺喂这男子喝水。
两颗头颅慢慢靠近,近得完全能分享彼此?鼻间吞吐的气息,宋情?悄悄瞅着对方那欺霜赛雪的皮肤,心里只?觉得像被猫爪子挠啊挠——
痒得不行。
很快一杯水见了底。
宋情?依依不舍地收回手?,他见男子眼中戒备降低几分,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男子沉吟片刻才回道:“在下姓余,单名?一个……瑾字。”
余瑾。
宋情?在心里把这两个字默念数次,才斟酌着开口:“余公子,请恕在下冒昧,昨夜将你救回之时,我发现?你并无内力,你在镇天门内是……”
后面的话他并没问出口,可眼前这余瑾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很快,他抿紧嘴角,只?是淡淡地道:“宋少庄主,余某的确没有内力,在镇天门内不过是闲人一名?。”
能让门主傅惊雷带在身边闯阵,生死关头还记挂着的闲人?
昨夜入睡前关于镇天门的流言又在脑海中复苏,宋情?凝视着这张清冷俊美的脸,心中莫名?一紧。
这余瑾莫不是傅惊雷的……
一个荒谬却又近乎合理的猜测在脑海中渐渐成型,宋情?心头顿时压了块大石下来,他看着余瑾的目光变得复杂。
“余公子,恕在下冒昧,敢问你和傅惊雷是何关系?”
余瑾不语,他像是在观察宋情?的神情?,过了好?半晌,才幽幽反问道:“少庄主,您认为我与傅惊雷是什么关系?”
宋情?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指甲刺得心生疼,他又松开手?,才喑哑着声:“传闻镇天门高手?如云,门派之中个个都是顶尖好?手?,唯有……”
他
突然顿住,看到余瑾神色并无异常,他才硬着头皮说下去:“唯有后院傅惊雷宠幸之人……”
话音刚落,他只?见这余瑾瞳孔微缩,似是生气,宋情?赶紧解释:“余公子你别误会,在下绝无任何轻视之意?。余公子,你如此?风骨,想必定是那姓傅的强迫于你。”
那余瑾眼底闪过一抹讶色,可是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只?是侧过脸,依旧用清冷的声音说:“少庄主,我虽恨姓傅那狗贼。可如今我落于您手?,是杀是剐,悉从尊便。”
“余公子你切莫误会!”宋情?有些着急,“在下既然将你从降龙阵中救回,自然没有伤你之意?。”
“况且,傅惊雷已经被我一剑伤中要害,并跌入悬崖,如今生死未明?。你且放心在我这里休养,其余之事?可以日后再从长计议。”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余瑾眉眼间那股冷意?终于稍稍缓和下来。他微微晗首,语气依旧带着几分疏离,“那就有劳少芳主了。”
见这人身上?少了几分戒备,倒透着些许人情?味,宋情?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窃喜。
他说不清,究竟是因为这余公子原来也视傅惊雷为仇敌,亦或是他愿意?答应留在这里休养。
宋情?止不住扬起嘴角,“余公子你还需要水吗?我给你倒些。”
他自然不知,自己这轻轻一笑,那眉眼便像藏了整个春天,活色生香。这模样落在别的男人眼中,饶比最美丽的女人还要多?出几分生动,勾得人心猿意?乱。
余瑾眸色黯了几分,他将眼前美景纳入眼底,只?是哑着声道:“那就……劳烦少庄主了。”
宋情?只?觉得无比欢喜,他又折回八仙桌旁,重新倒了杯水送到床边。
“余公子,来。”
他还是伸手?将杯子凑到余瑾面前,可这回,床上?清冷如雪的男人却主动伸出手?来。
忽然间,那只?伸过来的手?似是无意?地碰到了宋情?的手?。
昨夜被他细细端详过的手?指,或重或轻,抚过他手?背,引起阵阵颤栗酥麻。
烫得厉害。
宋情?只?觉得刚才
余瑾那手?指,仿佛抚过的不是他的手?,而?是……
他的心。
浑身止不住一阵轻颤,宋情?体内涌出一股陌生燥意?,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他赶忙抬起眼,却撞见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之中。
那目光狂肆、霸道,像最锋利的剑,一剑过来,便剥开他层层衣物,轻而?易举让他赤.裸现?于人前,无所?藏匿。
宋情?自出师踏入江湖以来,前来向他挑战的武林剑客不下百名?,每次御敌于前,他永远心如止水。他从未怕过任何对手?。
然而?,现?在这样一名?丝毫无半点内力的“弱男子”,一双眼却叫他不敢直视,过于可怕,也可过……勾人。
宋情?侧过脸,试图掩饰自己心头那抹悸动。
“余公子,请。”
他强撑着维持平常语调,只?是尾音微微颤抖,出卖了他那点小心思。
从不曾沾染过情?爱的宋少庄主,此?刻双颊绯红,眉眼间那抹春情?,比屋外?一片盛开的桃花更叫人情?动。
坐在床上?的男人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咕咚”一下,一口便将里面之物吞入喉头。他一双眼直勾勾盯住眼前这抹绝色,如下山的猛虎,饥肠辘辘之时却窥见最甜美的猎物,他藏匿于丛林之中,伺机而?动,随时便欲将对方……
生吞活剥,拆解入腹。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竞猜:这回谁是渣?